程眠顿时有了些精神。

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消息过来。

后面来了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排队，很活泼开朗地聊天。

“我靠，极品大帅哥，斯哈，上不上？”

“上，猜拳，谁赢了谁去要号码，两人共享。”

“行，最后谁拿下都不许生气，愿赌服输。”

程眠没有偷听他人谈话的爱好，但离的实在太近了。

他原本想装作没听见，身后的某个小姑娘已经出发了，他的视线下意识跟了过去。

门诊大厅人来人往，不少家属在椅子上等候，各个窗口人满为患。

相比之下，中心区域的咨询台就要清冷很多，此时只有一个男人在那里，身高腿长，单单站在那里就十分引人注目。

他显然来得匆忙，身上穿着正式场合的西装，外套已经脱掉挂在手肘处，衬衣袖口向上挽了几圈，脚边放着一个小行李箱。

男人略弯着腰，正在和咨询台的工作人员说话。

察觉到什么，他转头过来。

看清那人的样子后，程眠猛地怔住，呼吸慢了几拍，睁大双眼——

视线交汇，裴纵之站直身子，几步跨过来。

中间绕过拦住他的小姑娘，很快站在程眠面前。

程眠仰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呆。

“……你怎么来了？”简单几个字，他几乎是从喉咙挤出来的。

裴纵之松懈地垂下肩：“路过，来看看你。”

他抬手轻抚着面前人的头顶：“辛苦了。”

一瞬间，所有情绪蜂拥而上，憋了一天的担忧害怕如开闸的洪水将他淹没，程眠一下没控制住，眼角泛了红。

好奇怪。

明明没什么委屈的感觉，对医院的流程也很熟悉了，可裴纵之一站在他面前，突然就变得脆弱起来。

裴纵之不着痕迹蹙眉：“眠眠。”

下秒胸口便被轻轻撞击了下。

程眠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一只手紧紧拽着他腰侧的衣服，像是抓住了稻草。

“裴纵之。”

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裴纵就让助理订了前往安城的票，暑假期间人流量很大，最近的一趟列车只剩站票，他是全程站着来的。

奶奶对程眠有多重要，裴纵之当然清楚，他担心小神木一个人扛不住。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裴纵之就着这个姿势，伸出手抚上程眠的后脖颈，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把人轻拥进怀里：“我在呢。”

第82章

程眠没敢在他怀里待太久，大厅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这个方向探头探脑。

他站直身体，抬头看裴纵之，一时间有许多话想说，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最后只道：“你等等我，我先拿药。”

裴纵之垂眸，从他手中拿过单子：“我来，你坐一会儿。”

程眠正要拒绝，裴纵之轻拍他的后背：“去休息吧。”

程眠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略一侧身，和排在身后的人对上视线，是刚才和姐妹大声密谋的女生。

两人说话没有太顾忌，也能猜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女生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满脸好奇。

程眠有点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女生才发现挡了道，往后退了一点：“啊……抱歉。”

“没关系。”程眠刚走出去两步，就听见背后的谈话声，是对着裴纵之的。

“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可以嘛？”

“……”他抿唇，又转回去。

裴纵之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男朋友重新站在他面前。

程眠红着脸小声道：“不好意思，他有对象了，可能没办法给你号码了。”

女生：“……”

空气顿时寂静下来，裴纵之眼神微变，但很快染上了笑意，握住程眠的手腕。

女生目光放在两人交握的地方，听见面前的帅哥沉声说：“抱歉。”

随即两人去了旁边的队伍重新排队，留下小姑娘和她的同伴呆滞在原地。

拿了药，回到医生办公室。

看着孙子身后跟着的高大男子，程奶奶面色讶异。

程眠赶忙为她做了介绍，知道是帮孙子买电脑的那位，程奶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是你呀，谢谢你照顾小眠了，这次来找小眠玩？”

“都是他照顾我。”裴纵之道：“我在附近出差，听说您生病了，顺路来看看。”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大老远跑一趟。”

“不远，经常听小眠提起您，早就想来拜访，他还给我寄过您做的牛肉酱，那个味道一直惦记着。”

程奶奶眉眼弯弯：“那你多在这留几天，我给你现做。”

“不着急，等您身体好一些。”

裴纵之真的很懂得怎么哄老人开心，笑容得体，温和谦卑，老人家最爱唠叨，单无论说什么废话，他都低头认真聆听。

哪怕就是最无聊的家庭电视剧，也能说出一二。

脑子里的东西，堪比哆啦A梦的百宝袋。

一路上，程眠几乎插不进去话，等他还完共享轮椅回来，两人话题还没停歇。

自家奶奶已经问到对方父母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女朋友了。

他无奈打断：“奶奶。”

程奶奶无视孙子的提醒：“问问怎么了，你李叔家的女儿也差不多这么大……”

被讨论私事，裴纵之并不恼，平和道：“有对象了。”

程眠一愣，心脏跟着漏掉一拍。

程奶奶遗憾了两秒，随即笑意盈盈：“是好事，别像我们家这个，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

裴纵之笑道：“我相信小眠的眼光。”

程眠：“……”

这人脸皮也太厚了。

几人往外走，程眠问：“你自己来的？”

“嗯。”

这次来得匆忙，裴纵之走之前只来得及嘱咐当天的工作，根本解释不了太多。

“那你住哪？”

“等会儿订个酒店。”

程奶奶听见，赶忙拦住他：“来我们家里住吧，酒店又贵又不舒服，别浪费那个钱。”

裴纵之微笑：“太打扰了。”

程奶奶很坚持：“打扰什么，外面哪有家里自在，小眠床大的很，挤得下。”

裴纵之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旁边的人：“方便吗？”

程眠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把耳朵的温度减下来。

最后，声音小的不行：“你来住吧。”

小区裴纵之来过几次，但进来还是第一次。

地方不算大，但绿化不错，这个点有许多老人在楼下乘凉，见到了都打招呼，询问程奶奶的伤情。

当然也看到了裴纵之，西装革履，身高腿长，鹤立鸡群的存在。

程奶奶：“小眠的朋友，大老远特意过来看我。”

裴纵之微笑着，并不主动搭话，不过有人问他，都有礼貌地一一回应。

一看就知道教养特别好。

有人羡慕道：“还是你有福气哦，孩子的朋友都那么优秀。”

听了一路夸奖，程眠甚至开始怀疑奶奶是故意把人带回来炫耀。

到了自家那栋楼，乘电梯到了十八层。

进了屋，裴纵之下意识看了看。

房子面积很小，左手边就是厨房，餐厅和客厅合二为一，茶几上零散地摆着一些小东西。

有点凌乱，满是生活的气息。

程眠打开鞋柜：“没有你能穿的拖鞋，套个鞋套将就下。”

“好。”

“东西都放我屋子里吧。”程眠伸手去帮忙提箱子，却被裴纵之轻巧地挡住：“很重，我来。”

回了房间，他把行李箱收好放着靠墙。

程眠道：“你在家坐一会儿，我去趟超市，很快就回来。”

家里不常来人，更别说留宿，没有多余的生活用品。

裴纵之是从办公室直接赶过来的，都没时间回一趟出差地的酒店，小箱子里只有工作的笔记本和文件，连套常服都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