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处地点(18)

作者:十七卷言 阅读记录

宣止避开杜簿安仿若实质的目光,他惦记着还钱和幼崽照片:“记得联系我。”

“好。”杜簿安反手关门下车。

司机把车停在了A大的东门,这是正门,车道宽敞,起步很快。宣止张口想让师傅找个地方停一下,他要下车。然而后视镜里,杜簿安立在校门前,他还没走,目光灼灼看着宣止的车。

宣止反身跪坐,直到杜簿安凝成一个小小的点,再看周围景色,从未出过远门的小猫快要不认识了。

“师傅,师傅。”他拍打副驾,“就停这儿吧师傅。”

前面就是红绿灯,不方便停车,师傅出言开导这对儿难舍难分的小情侣别再折腾:“男朋友?你大爷我也不是那封建的人。是不是刚在一起?腻歪着呢?你俩离得又不远,赶明儿还能再见,这不拐个弯再走两条街就到了,车钱都付了,就别走回头路啦。”

宣止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也不懂这人类在说什么,他瞪着猫眼,固执道:“停车,我不去X大。”

“这儿不能停,要不等过了灯我给你靠个边。”

“就这儿!不能再往前了!”

出租路边悻悻停下,宣止火急火燎蹦下去,幸而及时叫停,未走太远,宣止摸着自己稀薄的方向感估摸着自己还能拐回去。

他拖着酸软的腿越走越远,越远越偏。

腹中还在翻滚,宣止寻了个角落变回猫形,没走两步,人形时怎么也吐不出的东西哇一声全吐出来了。

猫的肠胃要比人的脆弱,处理不适的方法也更为简单直接——吐。

人的肠胃增加了耐受性,遇到难啃的骨头总是想先尝试消化一下,确认实在解决不了才会将异物排出体内。

宣止由人变猫,吐得神清气爽。

它积食太多,身体里的东西一次排不干净,吐过一波,此时处于一个又虚又爽的状态。

再吐几次估计就没事了。小猫乐观地想。

四条猫腿左拐右撞,周边几条街让它溜了个遍,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了A大的校门。

它趴在校门前的石碑上,长尾巴对石头进行泄愤摔打。

这里是小南门,小猫在A大周围完整地绕了个圈。

天色已晚,比起去寻伯医生看病借手机,更为重要的是还在挨饿的幼崽。宣止和它们约定好了晚上见。

幼崽有没有饿到?

没有。

宣止身体还未恢复,跑不快。草坪前已经围了群学生。路灯已经亮起,宣止能够看清每个学生的脸。

杜簿安竟然也在,但喂食的不是他。路过的学生发现了幼崽,从早到晚,喂了好几波,箱子里的奶盒空了一大半。

宣止忧心忡忡,有它前车之鉴,它养的幼崽断不能重蹈覆辙。

小东西们肚子比它上午离开前还要大,好在求生本能还是抑制住了它们的食欲,现在它们拒绝进食,在学生的脚下乱爬。

它跳进包围圈,一只只扒拉着幼崽查看精神状况。

可别撑死了。

才探查了大半,身体突然腾空,宣止现在受不得这个,肚子立马有所响应,作势就要吐。

抱起它的是杜簿安,温驯的小白猫一反常态,剧烈挣扎踢踹,它可没收爪子,杜簿安手背手臂上刹时多了三四条长长的伤痕。小白猫重获自由,没多远脚步踉跄,哇一下吐了。

围观的学生瞬间散开。

“怎么回事?”

“这猫病了?”

“前几天看还好好的,能跑能跳的。”

医院挂水没让小猫尴尬,在杜簿安面前哭鼻子也没让小猫尴尬,围观的学生议论了几句,宣止恨不能把脸埋进土里,万分庆幸身上有毛,看不清它通红的脸。

杜簿安看都没看身上的伤口,蹲下去先检查小猫有无外伤。宣止被他翻来覆去地看,又是一阵恶心。

杜簿安没看到明显伤口,反手又把猫抱起,这次抱得更轻柔。

张仰青也在,他找围观的女生借了张纸,示意他注意伤口:“出血了。”

杜簿安忙着抱猫,这小白猫似乎真的能听懂人话,张仰青一开口,也看向他的伤口,瞅着还有点愧疚。

小猫断了挣扎,老实被抱,张仰青借来的纸巾还没派上用场,血迹已经被它一口口舔了。

张仰青尖叫着捂住杜簿安的伤口,用手把伤口和小猫隔绝开。

“别舔了我的祖宗!”

宣止收势不及,最后一口舔在了张仰青的手背。猫舌头倒刺刮人,张仰青痒得一抖,手上刮了一层淡粉色的唾液。

杜簿安伤口被舔反倒纹丝不动,抱猫就走。

“哪去?”张仰青跟着喊。

“回宿舍。可能只是一般的吐毛球,回去观察一下。”

“你真要养?”

小猫在自己怀里从未这么安分过,这次有戏,杜簿安心情不错。

“仰青,又流了,帮我擦一下。”

张仰青捏着纸凑近来看,血量不少,甚至染红了猫毛。

他刚敷上伤口,杜簿安皱眉:“擦猫。”

张仰青:“?”

早晚温差初见端倪,张仰青穿了夹克,宣止不大,塞进夹克刚好夹带进宿舍。杜簿安抱猫一口气爬了五楼,宣止认了认门牌,517。

宣止第二次进男生宿舍。杜簿安的宿舍打破了他对男生宿舍的印象,不脏不臭,反而和女生宿舍差不多。

让宣止印象最深的女生宿舍是11号楼的106,女生喂它的时候,宣止经常往宿舍里瞅。

杜簿安这里比106还要整洁。

杜簿安从衣柜挑了几件比较柔软的衣服铺在桌面上,把好奇张望的小猫往上一放。

秦礼遥柜子里常年备着药箱,杜簿安打了声招呼,拆开消毒水和绷带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再转过身来,小猫踩桌面扒阳台,抻着半个身子够到了杜簿安的花盆,一口叨掉盆边好几根幼苗,衔着窝回杜簿安粗制滥造的简易猫窝,抱草精神地兔子蹬。

张仰青目瞪口呆,头一次思考这盆在宿舍活了一个假期的草的品种:“班儿……你这盆不会是,猫薄荷?”

“嗯。”

第十四章

宣止后悔。

杜簿安宿舍里还有这种好东西?

要不要跟他走另说,它先考虑着,不耽误先他嗑两颗草。

张仰青围观小猫又蹬又踹,前翻后滚:“看着没病,挺精神的。”他忍住没说,好像有些过分活泼了。

木林去陪女朋友了,不在宿舍,张仰青和秦礼遥两人都没养过猫,更对花草没什么了解,看着小猫嗑草,新鲜得仿佛第一天发现宿舍里住了一头大象。

张仰青扒拉草叶,恍然顿悟:“它头些日子这么黏你,莫非是闻到你身上有猫薄荷的味道?”

秦礼遥:“你也住在宿舍,还在窗台的另一边,也没见有猫黏你。这草还认了主?味道专往班哥身上飘?”

秦礼遥说话好听,杜簿安很欣赏,合上药箱给人放回柜子里:“谢了。”

“也是。”张仰青再度提出设想,他不解道:“班儿,有这种神器,你怎么没早拿出来?你不是喜欢这猫,拔根草不就拐回来了?”

桌上小猫耳朵动了动,杜簿安帮它把嘴边咬烂的草茎捻下来。

“那它心不诚。”

张仰青奇了:“一只猫懂什么?”

杜簿安:“它不懂没关系,我懂。”

张仰青目睹过杜簿安母亲去世后的悲痛,那之后对他的生长环境也有些粗略的了解,杜簿安那点畸形的心态他心知肚明,但并不代表他能理解:“哪有那么多童话故事,别走死胡同了啊班儿。”

秦礼遥听不懂他们的哑谜,默不作声伸出一根手指戳小猫的脑壳。小猫在桌上团成了一只海螺,只有脑壳和后背是露着的,秦礼遥一根手指惊扰了嗑到混沌的猫,海螺电打般分解,扭成麻花朝地上摔。

秦礼遥慌忙用手去接,杜簿安先他一步,一把搂住猫放回桌上。

秦礼遥看得分明,不是杜簿安更快,是杜簿安不经思索。自己却对猫尚存警惕的心态,动作小心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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