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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七卷言 阅读记录

宣止给予的温暖时断时续,他就一次次患得患失。

等杜簿安再抬起头,宣止看到的又是男人粉饰太平的笑颜。杜簿安大手曲张,裹住宣止小半张脸,食指拇指捏着脸颊肉,狠狠一提。

“下不为例。”

宣止甜丝丝地想,杜簿安真好。

他就势把自己的碗筷搬过来,和好脾气的人类挤在一边,肩膀挨着肩膀,方便了亲密互动。

杜簿安见他爱吃鱼,夹了块鱼,悉心剔下鱼刺,放到宣止碗里。

宣止一秒都没耽误。

杜簿安享受到被需要的感觉,他一块块投喂小男友,小男友很受用,直到他看到宣止手边碗盘鱼骨堆积得比他剔得要多上一倍。

杜簿安并非熟练工,小猫也没有眼巴巴地只等人投喂,杜簿安上供一块的间隙里,宣止能吃三块。

物种压制,概莫如是。

杜簿安受挫地停下不自量力的投喂,“我是不是拖了你的后腿?”

小猫嚼嚼嚼:“没有啊。”

他投桃报李:“换我来给你挑?”

杜簿安不逞能:“不了,我怕我跟不上你的速度。”

宣止一口闷掉最后的鱼汤,杜簿安舀干砂锅里剩下的米饭,两人分工协作。宣止以一己之力拉快了两人的进食速度,这顿饭吃得像打仗,不过半个小时,桌面一扫而空。

临外出前,宣止吃得满头大汗,又被披上碍事的毛边帽子,他抗议无效,发誓下次再也不幻化带帽子的外套。

杜簿安前台付钱,宣止默默给小本本再加一笔账,他分配公平,下顿饭就该自己请了。

乱飞的帽子毛遮盖住了宣止的视线,也让宣止无法呼吸,杜簿安在前面牵着他走。距离A大路程不短,宣止呸呸吐毛,“我们要走回去吗?”

烤鱼店开在人潮汹涌的商业街,正值晚高峰,路况实时堵成了骇人的深红。杜簿安打开导航,“坐地铁吧。”

宣止:“嗯……啊?”

杜簿安没拉动人,小男友死死定在原地,睁圆了眼睛。

“地铁?”宣止牙牙学语,暗自叫遭。

宣止在人类世界没有官方记录的正式身份,他的手机卡是伯医生办的,他的银行卡也是伯医生办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身份认证,都假借了伯医生之手,足够宣止在社会上草草维生。

但时间有限,伯医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很多非必要的应用都被伯医生省略掉了。

比如地铁卡。

“打车好不好?”宣止挣扎。

“人太多了,”杜簿安给他看,“排到200号了。”

“唔……”宣止一意孤行,“那我们在这里等等吧。”

“估计要等到晚高峰过去,又想赶门禁了?”杜簿安搜索其他行程,“公交也行,但要比地铁多走上一公里。地铁站就在前面,走吧。”

宣止头皮发麻,他也坐不了公交。

伯医生怕初入社会的小猫弄不懂公共交通线路,地铁公交都没办。

宣止像耍赖的小孩,任杜簿安往前牵着走,杜簿安只当他贪懒,两人手臂拉扯着摇晃,又别有一番趣味。

地铁近在咫尺,两人上了台阶,甚至能隐隐听到地下地铁播报的广播。黑户小猫耗尽了毕生的演技,他迅速捂了肚子,为难中透着惊慌:“我有点撑,要不我们走回去吧杜簿安。”

在这一点上,宣止劣迹斑斑,急中生智的借口阴差阳错让杜簿安上了心,他紧张地摸摸宣止的圆肚子,“又吃撑了?”

宣止屈辱地点头。

杜簿安转而搜索最近的药店,一手扶着他的腰,小心谨慎地带着人碎步赶路。

“一个没看住。”他叹气,“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宣止也硬着头皮认了。

人类得寸进尺,说教欲空前旺盛,进行岁月史书。

“上次才带你去过医院,刚回学校就撞到乖乖。那小笨猫一抱就吐,根本碰不得,吓得我连夜送去医院检查,你猜怎么回事?医生说它竟然也是吃撑了。”

“说你是猫你还不认,小学长,你上辈子投的猫胎?”

宣止单手捂耳朵。

医院二进宫,黑历史此生难忘,宣止此刻若是猫形,指不定刨开点什么把自己埋进去。

杜簿安在药店买了一盒健胃消食片,逼迫宣止吞了三片。宣止嚼着挺好吃,扒着杜簿安的手又抠了一片。

杜簿安原想把药让宣止拿回去,看宣止没吃过似的,似乎还上了瘾,怕他带回去整盒当糖豆嚼了,转手就把消食片揣进了自己兜里。

一来二去,两人反倒走出了拥堵路段,宣止腰背挺直,如获新生。

“杜簿安,现在可以打车了!”宣止兴奋。

“懒虫。”

偏巧迎面而来的出租车顶灯就是绿的,杜簿安抬手拦车。

宣止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机智欢呼,杜簿安坐稳报点:“师傅,去X大。”

师傅一脚油门,小猫魂飞天外。

杜簿安老神在在:“今天时间来得及,不是说好了带我去X大逛逛?”

谁跟你说好了?

宣止深深呼吸,他今日多番违逆人类,还是受创后刚刚哄好的人类,小猫理不直气不壮,实在不该再拒绝杜簿安的合理要求。

好在他先前去X大踩过点,随便带杜簿安走两圈,推说困了找个宿舍一躲,今日的罪就算过去了。

师傅哼着歌兀自开了快一条街,杀了个回马枪:“哪个门儿?”

杜簿安看宣止。

宣止闭眼,只打太极:“正门。”

“东门是吧,好嘞。”

宣止一路视死如归,当师傅拐进小胡同,摸着脑袋到处寻路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嘿,奇怪了,我给记错了?X大的东门不是正门的吗?”

师傅恍然大悟,“哦对,那是A大!他俩挨太近了,我给记混了,小哥儿,正门走哪边?怎么绕过去来着?”

宣止力挽狂澜,抢过师傅的话音,乞求着这活祖宗可别说了:“是我刚刚没听清,没事师傅你在边上停一下,我们这儿也能走。”

师傅不好意思笑笑:“好,我给你们停近点儿。”

宣止火烧屁股似的下车,对着偏僻的小路两眼一抹黑。

尽管宣止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他清楚地知道,上次伯医生带他来的时候,走的绝对不是这个门。

他装得镇定自若,实则腿抖成了筛子。

“怎么手心都是汗?”小情侣到哪都牵手,宣止暴露得很快。

“哈哈,有点热。”宣止干干地笑。

X大东门虽偏,但还是给宣止留下一条生机。它只有一条路,走到尽头是X大的主干道,宣止和X大的标志性建筑面对面,简直要痛哭流涕。

今天的折磨就受到这里!

他带着杜簿安径直往印象里的宿舍区走,路上面无表情地给杜簿安念每个建筑的名字。

但只念在建筑正面写着字的。

“这个是教学楼,这个也是教学楼,嗯……教学楼,那个是体育馆。”

路过一些名字故作高深的拗口的楼,宣止按着进出学生的状态胡编乱造。

“那个是实验楼,那个是……食堂,嗯,食堂。”

杜簿安没有附和,他不敢回头瞧杜簿安的反应,人类只是默不作声地跟着自己走,从不变的步速和牵着的手的状态来看,杜簿安还是很放松很惬意的。

宣止自欺欺人,越走越不自信。

他的确记得这附近都是宿舍,但现在环顾四周,路上怎么……有这么多女生?!

宣止汗流浃背。

他细细复盘。

当初他和伯医生来的时候,目的是救助弃猫,X大组建了正规的流浪猫救助团体,在流浪猫常驻的地方搭建了不少窝点,幼崽们就挤在窝点里生活。

……流浪猫常驻的地方。

宣止心下一凉。

食堂,教学楼,以及……女生宿舍。

笨猫!宣止在心底痛骂。

宣止从脚底麻到天灵盖,杜簿安的疑惑成为了压倒小猫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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