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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七卷言 阅读记录

谜题围绕着妖魔精怪来解。

如果说……白色是他的皮毛呢?

杜簿安蓦得联想到前不久宣止执意打车的别捏神情。他软磨硬泡,坚决不坐地铁,是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地铁卡?

这种猜测简直是异想天开,但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他推理的速度快于他的理智。

宣止那双澄黄的眼睛在眼前一晃而过,很快被替换成了一双鸳鸯眼。

他见过的,他在约会时见过,也在猫咖见过。澄黄,湛蓝,一边一只,如果那不是美瞳……

杜簿安的心揪了起来,但思绪还在流淌。

破绽一直都在,是他把它们压了下去,繁杂的信息寻到了合适的时机,在顷刻间从四面八方反扑,竟让他眼前发黑。

眼前是往昔宣止的无措,宣止的懵懂,再旁侧,是他自己的声音。

是过去的自己在为宣止寻找各种借口。

他看到宣止抱着猫,他说:“我们一见如故,亲如一人。”

杜簿安跌坐在沙发上。

……不,宣止抱过猫,他和猫同时出现过。

但另一个声音开始反驳,就像当初他替宣止寻找借口一样,那声音同样粉碎了他的幻想。

只有那一次。

他和猫从不同时出现,但会一同消失。他和猫在同一天因为暴食被送进医院。他们都不喜欢花。

宣止又在他耳边狡辩:“我不是猫。”

是烤鱼店,宣止神经质地、仓促地反驳。似是被人抓到了无意之中露出的尾巴,倾尽全力地诉说清白。

“……猫。”杜簿安低喃。

他站起来,仿佛有另一个冷静的灵魂迫使他检查门窗,关掉了所有的灯,像个正常人一样离开房子。

一路的冷风吹散了他的额上的汗,吹不散心头的迷雾。

他在叫停,却停不下来。

他的大脑在背叛他,他还在想。

他想到了丢猫那天,雪地里断断续续后徒然变化的脚印。

真的,由猫,变成了人。

他想到了那天宣止古怪的穿着。而不久前,猫偏巧做了体检,刮掉了肚子上的毛。

木林指责自己通风报信,证据就是本不该见过木林的宣止承认见过他的面。

如果他本就是猫。

杜簿安回忆起他们在图书馆的重逢。

宣止没有学生卡,他进不去图书馆。那么猫呢?

猫。

是的,小白当日的确试图闯过图书馆。

“操。”

杜簿安低骂一声,他脚步加快,不顾一切奔跑。肺在炸裂,鼓膜在轰鸣,他砰地一声推开宿舍的门。

猫。

猫呢。

杜簿安猛得掀开猫窝。

零零碎碎的珍藏掉了一地,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舍友都在惊恐地看向他,就连戴着耳机打游戏的木林都疑惑地滑出床帘。

“……班儿?”

杜簿安没有解释,他该怎么解释?

他颤抖着呼吸,冻得僵硬的手推开阳台的门。他脱力地伏在阳台边缘,从手机中翻出了一个号码。

薄明修。

收养宣止的叔叔,除了宣止之外,还能联系到的,与之有关的第三人。

他的声音在抖,但在呼啸的风声里,这点微不足道的抖显得正常无比。

517宿舍楼层很高,冬日里,没了遮挡视线的树木,杜簿安举目远眺,将将能看到家属院建筑小小一角。

他近乎哀求地看着那一角。

“薄叔叔,宣止去找您了吗?他临走时状态看起来不……”

“他怎么了?”木林摘掉耳机挠头,“受什么刺激了?”

秦礼遥在写作业,打代码的手悬空,半天落不下去:“分手了?”

张仰青捧着一碗细面,甚至忘了咬断:“什么&%#……??”

反常的不止杜簿安一人,门砰的一声像被土匪打劫一样蛮横地撞开,小白猫垂头耷眼地往里走,它环视一周,没看到杜簿安的影子,小小松了一口气。

它动了动耳朵,微微抬头。

阳台有动静,是杜簿安在里面打电话。

A大宿舍阳台的隔音固然好,但宣止敏锐的听觉神经还是能漏两个音进来,小猫飞机耳物理屏蔽掉杜簿安发出的噪音,往猫窝跳。

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把它的窝掀了。

宣止没力气找这群人类的麻烦,就着歪斜的猫窝盘进去,爪子蒙过头。

睡觉。

一门之隔。

杜簿安被骂懵了。

对面是个陌生的少年,听声音像是刚过十八,但吐字不清,逻辑不明,断句还透着微妙的怪异。

杜簿安诧异:“……你哥是?”

少年骄傲:“我哥是狗。”

杜簿安愣住。

少年还在气急败坏地骂人,但骂得不脏,杜簿安浅窥他匮乏的语言系统,猜测是词汇量不足。

少年也意识到了这点,恼羞成怒,凶狠地挂了电话。

杜簿安再打回去,又被挂掉,第三次拨号就显示已关机。

冬日的星空格外地亮,星与星之间紧密相连,杜簿安怔怔地看向夜空,往日的蛛丝马迹也连到了一起。

如果宣止真的是猫,那伯医生又是谁?

鬼吼鬼叫的少年给出了答案。

狗。

杜簿安很轻易锁定了那晚和小白猫厮混在一起的庞大玩伴。

狗巨大的体型和身材高大的薄明修也对得严丝合缝。

但薄明修和宣止不同,他和社会牵连甚深。他就职于桃李医院,有着明确的社会身份。

等等,桃李医院?

薄明修在家属院有一间工作室,一家正规医院为什么会在一所大学的家属院成立工作室?

杜簿安眉头一皱。

他曾误以为桃李医院是一家医治人类的医院,是因为宣止受伤后,薄明修让他把手机邮寄到桃李医院。如果抛下薄明修的职业不谈,宣止作为一只猫,在宠物医院治疗,是合情合理的。

这家医院……

叩叩叩。

张仰青隔着玻璃比口型。

“我没事。”杜簿安摆手,徒然,他的视线凝固在室内。

猫窝动了。

猫窝还保持着侧翻的状态,但里面凹凸起伏,团了一团实心,像是有猫在调整睡姿。

杜簿安沁着凉气,一把把猫窝抱个满怀。

他小心翼翼掀开铜锣烧的盖子,灰乎乎的一团阴影下,睡着一只长毛的,漂亮的小白猫。

悬着的心沉甸甸落了地。

杜簿安还记得宣止是身体不适,仓促离开,他把猫抱出来,粗糙地检查一番。

没受伤。

但他也只能看出猫没有外伤。

猫眉间小小鼓起,在狭窄的猫窝里扭成一团——它还是不舒服,不断地调整睡姿。

它还闭着眼,状似处于熟睡中,但杜簿安对他的猫何其了解。小白猫的呼吸很沉,漂亮的眸子藏在眼皮下不住地滚动。

宣……

他咽了回去:“乖乖?”

小猫受不住他的晃动,颤巍巍睁开了眼。

宣止本以为再度直面杜簿安,迎接自己的会是铺天盖地的眩晕和频繁的视角切换。

然而熟悉的不适只延续了不到十秒,宣止仿佛听到了有什么摇摇欲坠的东西终于碎裂的声音。

再之后,一切异常全部离它远去。

“喵?”宣止左右张望。

视角稳定了,人类近在咫尺的脸和手,在它的眼里终于统一,大小符合它现在猫的身份。

宣止全身轻松,抖抖汗湿的颈毛,从杜簿安怀里一跃而下。

它分别踢抬两条前腿,而后四条腿一起蹦跶,肉垫缓冲效果良好,小小的身体轻盈灵动。

就是姿势很呆。

它抬头,这才发现杜簿安看它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

小猫歪着头用额角的气味腺标记人类,今天的人类蹭起来有点僵硬,在它主动蹭过来时似乎还有个躲闪的前摇。

杜簿安心里有鬼似的环视了宿舍一周。

看到宣止如期回来,杜簿安僵青的脸色不药而愈,宿舍又回到了往日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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