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烹日(72)

作者:澄麟 阅读记录

他揉了揉自己的乱发,轻轻移开时川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臂,然后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目光在看到床头摆着的半杯蜂蜜水和毛巾时停顿一下,再对上时川那张略显憔悴的侧脸,游洲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次醉酒醒来后和以往的感受都不同。

墙上的挂钟显示此刻恰好是八点整,游洲生怕惊扰了身边的人的睡眠,无声打了个哈欠后就准备翻身下床,没想到这点微小的动作幅度还是牵扯到了时川。

他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游洲的表情出现了两秒的空白,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同时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生日快乐!”

游洲看着他明明没睡醒,却还要挤出笑脸给自己送上生日祝福的样子有些失笑,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对方的脸,“谢谢你,昨晚辛苦了,你没睡好吧?”

问句一出,时川却呆呆地坐在床沿没有反应。

游洲看着他不太清醒的样子,脸上笑意更甚。刚准备轻轻咳嗽一声移开手,没想到时川已经将脸埋在了他的掌心里,同时用力蹭了蹭,再抬眼时表情有点无赖也有点委屈,“你怎么和我说话还这么客气啊?”

游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身形一顿,时川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自然地放下手,转而看向他问道:“昨天收了那么多礼物,就没想到其实还有个人没送?”

对面的人眨眨眼睛看向时川,然后像小孩子似的对他伸出手,“给我。”

时川哑然失笑。

他探身拉开靠近自己的柜子,没递给游洲,而是藏在了自己的身后,侧脸有点红,“那我给你......你给不能嫌弃啊。”

游洲已经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了,闻声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时川,嘴上逗他道:“那恐怕要看我的心情。”

时川撇撇嘴,然后将身后的东西献宝似地捧到了游洲面前。

游洲维持了二十多年的风度差点在看到那个丑出天际的泥罐子时尽数崩坏,也就是送他这个东西的人是时川,否则他能不能拒收还真不好说。

他谨慎发问道:“这是什么?”

时川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了一股骄傲,挺挺胸脯,理直气壮地回答:“送你的生日礼物。”

或许是对方脸上的表情真的有些扭曲,他斟酌着加上了一句:“我自己亲手做的。”

天赋型选手游洲沉默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三四岁的时候用脚捏得恐怕也比这个强,所以他是真的想不出来怎么会认把罐子做成这个样子。

游洲保持敛眉打量手中的东西已经快有两分钟了,时川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性格,终于没忍住对着游洲委委屈屈地说道:“我知道这东西不太好看,但这已经是我烧的二十版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那个了,何况那个卯......呃,我是说卖、卖东西的老板还在现场一个劲地啰嗦我,各种对我嫌弃。”

虽然那天自时川从“玉六珍”离开后,藏不住事的卯一丁便迅速将前因后果转告给了游洲,还刻意嘱咐他要注意未来某个可能流通到他手中的丑罐子。可是——

真的很丑啊。

游洲望着时川的忐忑笑颜,最后在心底叹口气,可是谁让他是时川呢。

“我没说不好看,”他终于出声打断了面前的人,半安慰半褒奖道:“挺、挺别致的,我挺喜欢的。”

“真的?”时川黯淡的眼睛终于亮了一瞬,“那你晃晃罐子听听。”

游洲挑了下眉,依言轻轻晃动两下,然后如期听到其中传来了隐约的闷响。

“什么东西?”他打开那个歪歪扭扭的盖子,将手指探进其中,然后摸到了一方天鹅绒小盒。

取出东西,游洲轻轻屏住呼吸打开了盖子。

里面是一枚镶嵌着绿松石的西装夹。

他忽然想起自己上周时和时川参加了一场拍卖会,彼时有一个拍品很合自己的心意,但考虑到实际上有些许溢价,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只是没想到时隔一周,时川竟然把这个东西捧到了自己的面前。

更稀奇的是,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心中的想法,没想到只不过是目光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时川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绿松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游洲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我记得它当时被别人拍走了啊,难道说你.......?”

时川对他微微挑眉以示回答。

胸针当然在现场被人买走了,但谁让时川以近乎三倍的价格使它易了主。买家以为自己碰到了人傻钱多的傻大款,迫不及待地就做了交易。

卖家觉得自己赚翻了,可买家也觉得自己赚翻了。

此刻时川望着游洲柔和清隽的侧脸,静静在心里思忖着——

有钱难买我老婆高兴。

第90章 洪炉点雪(一)

自从步入十月以来,气温逐渐下降,与之伴随而来的,是变得日趋忙碌的两人。

无论是游洲还是时川都没料到,生日那天的温存如同两人生活中的一点虚幻的泡影,转瞬即逝。时川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在半夜时分才感觉到身侧床铺下沉带来的重量,而每每当他在清晨醒来时,身侧的温度已经变得一片冰凉。

时川的疲倦自然来自于繁重的公务,而偶然一次当他和老婆抱怨起公司中那些难缠的事务时,游洲便笑着提议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可以帮他按摩舒缓肩颈。

时川自然喜欢这个提议,可当他小心翼翼向游洲询问起对方最近正在忙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他站在原地默然半晌,心下登时一片了然。

他知道游洲不愿意让自己参与到两人的纷争之中,所以笑着岔开了话题。可是担心仍是再算难免,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他总是忍不住在话里话外委婉地打探着游洲最近去做了什么。

而对方或许也猜到了他那些貌似波澜不惊的话语下的探究意味,每每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含糊过去。

远处天幕岑寂,明亮月光透过别墅的落地窗照进室内,此刻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十”,而偌大的客厅内还是悄然一片。

时川坐在正对着门口方向的沙发上,客厅没有开灯,潜伏在他身后的是一片黑暗。

游洲喜静,所以挂钟下摆的计时器在晃动时寂静无声。

时川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一点一点,和身后钟表摆动的幅度竟然出奇地一致。

十点十分,别墅门前终于传来了电子门锁打开的声音,时川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然后面无表情地抬眼望向进门的方向。

先探进来的是游洲的半张侧脸,然后大门在他身后徐徐阖上。

游洲的动作很轻,同时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动作,他轻手轻脚地将手里的文件放在门前的柜子上,然后再弯腰取出放在鞋架上的拖鞋。

等到再次起身时,他对面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饶是游洲心理素质再强也被当场吓得一悚,他在原地恍了半天神,才迟疑地向对面的人问出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时川?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问话后,时川缓缓站起身,无声走到了游洲的面前,垂眸看着他。

男人明明什么表情都没做,但游洲却莫名能感受到他低沉的情绪。

正当游洲被盯得有些发毛的时候,时川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轻声问道:“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游洲舔舔嘴唇,避开眼睛不去和他对视,“工作上出了点问题,我昨天和你说过的。”

时川静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片刻后,他忽然向着自己身侧的开关伸出了手。

游洲注意到他的动作后惊了一瞬,当即准备伸制止他的动作。但是为时已晚,下一秒屋内亮如白昼,在天光大亮间,游洲脖子上的那道血痕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了时川的眼底。

“怎么弄的?”时川平静地注视着游洲,眼底一丝波澜也无,甚至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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