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虞安一时语塞, 要为这点事生气真谈不上, 职业选手们直播时好友互相串门搞效果再正常不过, 为了给新人拉人气, 虞安之前经常去几个小萝卜队友的直播间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

他只是觉得呼吸不畅，胸口一股紧张急躁的情绪弄得他坐立难安。

“为什么开这种玩笑？你明明——”

明明喜欢我, 还在弹幕公开说我快要谈恋爱了。虞安话问到一半，迟晋已经站了起来。

迟晋的个子比虞安稍高一点，几年过去单薄的少年骨架长开，从上而下看着虞安充满了压迫感，“哥你不是马上要和我谈恋爱了吗？”

“我、你、什么？”虞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迟晋一只手撑着虞安身侧的桌子，一只手抓着转椅的椅背，弯腰将虞安在椅子上圈禁起来，迫使他必须和自己对视。

“四年前，我们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你把我带入了你的世界；三年前，你为我放弃了梦想和未来，我意识到我爱你但不配站在你的身边；四个多月前，我终于成长为了一个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男人，迫不及待回国向你告白。”

“不出所料，你第一次拒绝了我，但这是我想要的，我希望接下来的所有相处中你都能把我看做一个能和你并肩的追求者，而不是一个需要你牺牲和照顾的弟弟。”

“从季前赛到冬季赛，我们重建了F-god，重新携手站在赛场上击败一个又一个强敌，Save和Jin的名字永远被人并排提起。事实证明，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是作为队友、作为搭档，还是作为伴侣。”

虞安抬起手想阻止迟晋继续说下去，然而迟晋已经说到了这里，怎么可能停下，他低头轻柔地吻了吻虞安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虞安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背被嘴唇触碰到的地方又麻又痒飞速传遍全身。

“这些话四个多月前第一次表白时我没有说，因为我需要确认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如果真的不行，我也不会……不会拿你的幸福做赌注。”迟晋短促地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哪怕我根本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怎么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

“这些重逢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观察你，每时每刻都在计算、都在设想，我看到你会为了我的原生家庭默默担了三年责任、我看到你会为我着急、会对我脸红、会为我准备只有你能想到的礼物、会在明知我别有用心的时候仍纵容我的要求……”

迟晋小心翼翼地看着虞安，手指紧紧地抓着椅背，他压下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一个赌注，“虞安，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电竞房里电水暖开得很足，虞安穿着一层单衣仍觉得口干舌燥，他被迟晋堵在椅子上，无法做出任何逃避的动作，迟晋说出这些话，已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是不可能让他逃的。

虞安眨着眼目光左右游移，一个不小心以极短的速度掠过迟晋，突然僵住了。与他近在咫尺的男人就这么看着他不想面对的样子，他的双目通红，嘴唇微微颤抖着，英俊帅气的脸上写满了疯狂的执着，整个人脆弱到似乎稍微碰一碰就会碎掉。

“虞安、哥，你说话啊，你告诉我啊，说一句喜欢我真的很难吗？无论我做什么都没用吗？”

虞安心口一痛，酸涩的感觉从胃一路涌上喉咙，一时之间他只感觉到莫大的悲哀，怎么回事，他明明是想让迟晋幸福快乐的，他们两个明明都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让对方和自己都难受呢？

虞安脑子一片混乱，他还没想出一个完整的逻辑，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说些什么。

“迟晋，我……我之前一直没有给过你正式回应，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无论怎么说——怎么可能成为恋人关系。”虞安说出这句话，心里莫名一酸。

“为什么不可能？”迟晋语速飞快地颤声问。

“虽然我一直没机会好好谈个恋爱，但是我肯定喜欢的是女生，我对同性恋情没有偏见，但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差距——”

“哥，你是担心自己不喜欢男人吗？”迟晋打断他。

“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虞安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他愣愣地顺着迟晋的话下意识道，“这要怎么试？”

迟晋的呼吸粗重起来，他深深地看着虞安，“哥，接下来全都交给我，不要抗拒，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虞安清醒又混乱地看着迟晋一点点顺着自己的身体蹲了下去，半跪在自己腿间，修长有力的双手摸上了自己的腰。

皮扣解开的声音和皮肤的触感让虞安一个激灵，理智终于稍稍回笼了一点。

“不、等等、我们不能——”

迟晋趴在虞安腿间抬眼看着他，俊美的脸上不见往日的高冷，眼神充满了哀求和执着，“就试这一次，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虞安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迟晋的表情在脑海里不断放大，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推开迟晋，马上阻止这荒唐的事情，可是他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最深处居然有一丝微妙的隐秘的渴望。

他在渴望这个确认，渴望自己能够回应这份珍贵的感情。

迟晋重新低下了头，虞安靠在椅背上，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但安静的电竞房里不和谐的动静却一丝不漏地全部传入了他的耳朵，与身体上的刺/激结合在一起，让他的皮肤烧的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虞安闷哼一声，手指和脚趾紧紧蜷缩在一起，整个人脱力般软倒在了椅子上。

理智一点点回笼，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猛地一把推开迟晋，飞快起身离开电竞房，回到自己卧室紧紧闭上了房门。

迟晋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抽了张桌上的抽纸擦了擦嘴角。

他不会再放手了。

……

虞安关上卧室门后飞快反锁了两圈，才虚脱地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喝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就那样默许了那件荒唐事的发生，这次之后，他和迟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以普通朋友的模式相处下去了。

虞安在门后靠了很久，才认命般去浴室冲澡，想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从身上冲洗掉，然而站在水流下，他的大脑反而开始更加细致地回忆起了电竞房里的所有细节，触感、声音、刺激、快意……一幕一幕，避无可避。

这一夜虞安睡得极其不踏实，青少年时期没体验过的春色梦境在成年后第一次造访，梦境的另一位主人公身影形貌都无比清晰，不容虞安逃避和否认。睁眼醒来后，虞安靠在床头回忆着梦中的余韵，这么真实的梦境，显然和昨晚发生的事情有关，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去浴室冲了个澡。

等虞安穿着家居服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液香味下楼时，虞父虞母和迟晋都已经在一楼餐厅了。

虞母打量两眼儿子，“你也是，小晋也是，今天刮得是什么风，都流行早上起来洗澡。”

虞安尴尬地摸了摸脖子，他早上洗澡的原因令人心虚，迟晋……估计也差不多。

虞安把注意力放在餐桌上转移话题，“今天早餐和平时不一样，换口味了？”

虞母嗔怪道，“小晋早起准备的，我知道你们电竞选手起床晚，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你这个当哥的多学学。”

迟晋乖巧道，“阿姨，我喜欢准备这些，以后我照顾哥就好。”

虞安瞪了眼迟晋，这个眼神实在没什么杀伤力，迟晋冲他笑了一下，反而让虞安想起昨晚的事脸上发热。

吃完饭虞父和虞母想提前去几个朋友家转转，把买年货的任务交给了虞安和迟晋，送走二老后，迟晋自然地拉起虞安的手道，“年夜饭用的菜今天要买好，阿姨给的单子上还差一些零食和碗筷，我们去附近的大超市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