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算卦,了解一下(212)
萧闻斋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了压嘴角,抬腿往外走了两步,顺手带上门的时候,就见陶知爻又回来了。
“忘记什么了吗?”萧闻斋问。
陶知爻嘻嘻一笑,绕过萧闻斋进了屋,将放在床头的那只奶瓶拿了回来。
金目儿加固了房内的水宫和阵法,瓶里的水精剩下不多,刚好装满瓶底,陶知爻晃了晃,估计了一下,应该足够。
萧闻斋站在走廊往里看,就见陶知爻一手拿着奶瓶,另一只手快乐地甩着,朝自己走了过来。
“抬头。”陶知爻笑吟吟地道。
萧闻斋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地仰起了脸。
随着他的动作,萧闻斋的脖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陶知爻的面前。
作为人类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不论是谁在什么时候将自己的脖子交付给他人,都难免会有些许防备或者抵触感。
可萧闻斋却毫不犹豫地就这么做了。
陶知爻将奶瓶倾倒些许,手指在水精处沾了沾,微微濡湿的指尖触上了萧闻斋的脖颈,泛开些许凉意。
指尖与颈部接触的地方,亮起了仅有陶知爻这个距离才能看到的淡淡荧光。
陶知爻专心致志地在萧闻斋脖颈处,他曾经看到过有黑纹盘旋的部位轻轻滑动着,额间浮出微微一层薄汗,可见这动作看似轻巧,但实则也对陶知爻有着极大的消耗。
而萧闻斋仰着脸对此一无所知,只一心都在感受着陶知爻手指触碰过的地方。
指尖的皮肤很细腻,碰过的地方有点热。
最要命的是那似有若无的微微痒意,像是有蚂蚁顺着血管,一路向下爬到五脏六腑,让人抓心挠肝,却怎么也止不住。
萧闻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陶知爻顿了顿手指,看过去。
又滚动了一下。
陶知爻伸手轻轻碰了碰。
下一刻,他的手被猛地攥住,陶知爻一愣,终于回过神。
刚刚的动作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直到现在,陶知爻才隐约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有哪里不是太对的样子。
他抬起头,对上萧闻斋的眼神时被吓了一跳。
陶知爻从未见过萧闻斋流露出这样的目光,幽暗,深邃,像是一眼看不见尽头的深渊,靠近者必将背其视作猎物,尽数吞噬。
但那眼神只持续了一瞬不到,等陶知爻再看去时,萧闻斋的目光一切如常——或者说因为背着走廊的灯光的缘故,稍微要比平日里暗淡一些。
好似他刚刚看到的那一面只是错觉。
萧闻斋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一些沙哑。
“那里碰的有些痒……”
陶知爻干巴巴地啊了一声,想要收回手,费了点劲才把手掌抽回来。
他眨了眨眼,避开了萧闻斋盯视的目光。
还是萧闻斋主动开了口,“好了吗,还要不要补什么?”
“啊,好了,好了。”陶知爻忙不迭地应道,他把刚刚做过坏事的手背到了身后,迈着小步绕过萧闻斋沿着走廊往前走,连头也不回,“我们走吧,再拖就要被坏蛋跑掉啦!”
萧闻斋没说话,默默地跟上。
而他的目光,一路都落在陶知爻那不仔细看都完全看不出来,微微泛着点绯红的,一双圆乎乎的耳朵上。
☆
夜半三更,风露正浓,两个身影在林间穿梭,伴随着一点轻微的说话声。
若是有人靠近了观察,就会发现场面十分的诡异,因为说话的那人并不是跟自己的同伴在交谈,而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不知情的,恐怕会觉得这帮人是疯子。
而此时,对自己的状态毫无察觉的陶知爻正拉着萧闻斋,一路跟着山河社稷图在南岳庙范围内的林子里穿梭。
山河社稷图寻着空气中留下的气息痕迹一路跟了过去,南岳庙晚上是有僧人巡林的,陶知爻他们可不能像山河社稷图似地隐藏自己的身形,所以不时要躲起来,神经达到了一个高度紧绷的程度。
最后,他们来到了半山腰一处观景台处。
山河社稷图停了下来,在那观景台绕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观景台边缘修筑的,防止游客掉下去的大理石栏杆边。
“气息消失了……”山河社稷图喃喃,似乎也很意外。
“是不是有别的路?”陶知爻四下看了一圈,发现这地方除了他们来的那条路,就是继续向上的,并没有其它的小路。
陶知爻走到观景台边缘,扶着栏杆往外看。
这观景台在半山腰处,陶知爻他们现在站着的是一块延伸出去的部分,围栏外是几十米落差的山坡,下面除了被黑暗覆盖的一大片灌木森林以外,并没有其它的可供行走的道路。
难道是无端消失了?
陶知爻正纳闷,就感觉肩头被人轻轻拍了拍。
他回过头,就见萧闻斋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正伸手指着不远处,示意自己看。
陶知爻顺着萧闻斋手指的方向忘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四周交叠的树杈被拂开了些许,露出了熟悉的建筑一角。
陶知爻这才发现,这地方四周的树木,已经有一大片延伸到了山下的燃灯阁内。
“你是说……顺着树枝进去?”陶知爻看着那虽然不算很细,但怎么看承重也没到很好的树杈,略略皱了皱眉。
萧闻斋同样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山河社稷图说那黑衣人的气息到这里就算断了,如果不是像萧闻斋所说的,那人要么就是人间蒸发了,要么就只剩下萧闻斋说的唯一的可能。
他顺着那树杈跳进了燃灯阁里。
陶知爻正思索着后面那个可能性,熟料燃灯阁里突然灯光大作,而后便是一阵桌掀椅倒,在夜色中格外扎耳的动乱之声。
观景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
那黑衣人被发现了?
“要不下去看看?”陶知爻话还没说完,山河社稷图就已经飞了出去,连叫都叫不住。
“我们快跟上去!”陶知爻拉起萧闻斋就往山下跑,没跑几步,就听身后远远传来了阵阵浑厚的钟声。
那钟声不知为何奇响无比,就好似在耳边敲动似的,沉重的声音阵阵回荡,有如无形的万顷波涛,经过树林的回响还更加震耳了些。
陶知爻只觉得耳膜一阵刺痛,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钟声渐小,陶知爻才缓缓把手放了下来,还下意识看了一下手掌。
还好,没出血什么的。
“萧老师,你……”
但等陶知爻下意识回过头,想要看看萧闻斋的情况的时候,才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了。
四周一片黑暗,空气如同浓稠的黑色墨汁,吞噬了一切的光源。
陶知爻抬起头,双眼微微睁大。
他刚刚被钟声震得耳朵剧痛,所以下意识松开了拉着萧闻斋的手。
等陶知爻再放下手的时候,就发现四周的景物全部消失了,包括萧闻斋。
唯独天上的血月依旧挂着。
而且,变大了数十倍。
就好似那轮血月凭空拉近了一大段距离,肉眼看去,就像随时都要落到地面上来一般。
血色浓郁,甚至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腥气,过于刺目的猩红让陶知爻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不对,不对劲。
陶知爻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分明正盯着面前巨大无比的血月看,可那琥珀色的瞳仁里,却并没有映出任何一丝光芒,反而就是纯纯的,无光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