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智慧之使者还会担心这一点吗？”

“激将法？很好，我接受你的挑战。你随便演算，能窥探到我的秘密就算你赢。”上官优说。

如果浮尘有脸，现下一定会呈现出无奈的笑容。

浮尘说：“在你告诉我之前，我不会主动触及秘密。”

上官优回以大笑。

电梯运转，数字快速地变化。

-9、-10、-11……

上官优期待着能在负十三楼见到什么。

“叮——”

电梯门渐渐打开，上官优看到的画面渐渐多起来。

一个精致的巨大的雕花水晶柜、水晶柜中充满了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液体中悬浮着一团物质、数不清的电线和管子插在水晶柜上，另一端则连接了其他设备……

上官优在电梯里站了一会儿。

她看着漂浮在水晶柜中的物质，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那是……

“你……”上官优看向电梯里的监控。

她看不到浮尘，每次都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与他“对视”。

浮尘含笑，声音温柔：“嗯，我。”

上官优微微皱眉，目光再次投向前方。

上官优走出电梯，忽视两旁各种各样昂贵精密的仪器，径直往前，来到尽头。

上官优稍稍仰头，安静地看着水晶柜中的物质。

那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大脑。

如果说水晶柜是现实世界中的童话故事，那么水晶柜中的大脑就是惊悚小说。

上官优想过负十三楼有记载浮尘故事的实体书，也想过在这里能够看到浮尘的大型计算机本体，唯独没想过这里放着一个大脑。

“这是你的大脑？”上官优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浮尘轻轻地“嗯”了一声：“是的。”

上官优长叹一口气：“如你所说，我确实挺惊讶惊喜感慨的。”

惊讶于浮尘居然有大脑；惊喜于赛博世界的科技过于发达；感慨于浮尘太惨，全身上下就剩一个脑子。

上官优问：“你是人？”

如果不是人，哪来的大脑？

当确定浮尘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上官优就想过他觉醒意识的原因，可惜她忘了联想丽雅特，忽略了类似的情况。

也是，既然提克公司有能力将丽雅特的大脑安置到仿生人躯体中，也有能力把浮尘的大脑改造成人工智能的核心枢纽。

“我曾经是人类。”浮尘回答。

“你的意识并非觉醒出来，而是一直存在？”上官优换了个问题。

“是的。”

因为他是人类，所以他才拥有自我意识。

上官优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你在为我难过吗？”浮尘问。

“不用数据推演，你连我的情绪都察觉不出来啊。”上官优说，“我只是觉得神奇，因得知了人脑有如此大的潜力觉得神奇。”

浮尘凭借一个脑子操控整个提克公司的后台，不可谓不强大。

浮尘顿了一下，说：“我以为你会难过。”

“让你失望了。”

上官优并不了解浮尘，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更别提为他难过。

万一浮尘是自愿成为实验体，让提克公司研究的呢？在知晓事情全貌之前，上官优不想胡乱生出多余的情感。

“我没有失望。”浮尘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极轻极轻，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请带走我的大脑吧，上官优。”

这就是浮尘的请求，将他的大脑从艾泽尔公司带走。

“我要怎么做？”对于赛博世界的高科技产品，上官优还在逐渐了解的过程，很多操作都还不知道。

浮尘说：“水晶柜中的液髓是保证大脑活力的物质，在水晶柜下方有备用的……”

在浮尘的指导下，上官优成功将液髓装满至一个干净的盒子中，尔后在操作台输入指令，等水晶柜中的液髓退去之后，取出大脑，放入盒中，锁好。

“然后呢？”上官优问。

没人回应。

“浮尘？”上官优又喊了一声。

依然没人回应。

上官优回头看缺失了大脑的水晶柜，心中冒出一个猜测：难不成液髓有导电的功能，能连接大脑和外界设备，一旦大脑消失或液髓流尽，人工智能就无法运转了？

上官优还有好多问题想问浮尘来着，现在只能先带着他，不对，先带着他的脑子撤离了。

上官优将盒子装进提前准备的背包里，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活跃了两个多小时的上官优快要扛不住了，身心疲惫。

“上官优，仿生人组织和公司的人在外面打起来了，你可以趁乱离开公司。”

浮尘的声音突然响起，上官优顿时清醒了。

“你在啊？”

上官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果没有浮尘给她报信，她很难轻易逃脱。

浮尘说：“嗯。我提前在库中输入了一些数据，目前的情况还在我的掌控范围内。刚刚我只是在重新连接网络，现在，我依然在你的身边。”

他在不在她身边，上官优不知道，上官优只知道他的脑子确实在她身边。

“行，那你想办法给我调个车来，我想去一趟富人区。”上官优一边撤退，一边说。

公司内部几乎被仿生人组织占据了，拥有“特殊权限”的上官优可以行动自如，当然出去之后就不好说了。

“没问题，只是……你去富人区干什么？”浮尘不解。

“费普斯的事儿还没解决。”上官优进艾泽尔公司的根本目的就是完成【费普斯的秘密】这一任务，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不想也不能放弃。

“那边很危险。”浮尘说。

“总得去看看具体情况，不是吗？”

“嗯……我知道了。”

接下来，浮尘为上官优规划了危险系数最小的路线，让她成功坐上自动驾驶的磁悬浮车，前往富人区。

……

……

今夜的C-123市是不眠的，整个城市枪.声炮.声炸.弹声响彻，其中混杂着被淹没的惨叫声呜咽声，当然，还有仿生人机体报废的声音。

可以说，这是近几十年来，人类和仿生人最大的一次战斗。

浮尘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上官优这边如此，别的地方也如此。少了人工智能的协助，公司的人很快就陷入劣势。

小川田叶带人打上了别墅三楼，和萨玛的人在三楼僵持不下。

文外生一度怀疑仿生人组织发现了负十三楼的秘密，否则浮尘不该出现这么严重的失误。

……

……

凌晨六点，上官优抵达富人区，以公司副指挥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来到别墅三楼。

“你去哪了？怎么一直没看到你？”小川田叶记得他手下有五个副指挥，结果和他讨论战况的就四个，还有一个不知所踪，怎么找都找不到。

“麦希？这个时候你还摸鱼！”如果不是见到了上官优，孟夙都忘了她的存在！

正说着，一块成年人躯体般大小的石头从楼梯口砸下，碾着作战人员的身体滚下来。

上官优回避他们的问题，说：“敌人接应的直升飞机到了，他们要带着组长登机，你们得快点了。”

直升机早就到了，只是楼顶有仿生人干扰，萨玛等人迟迟没能撤离。

孟夙愠怒：“什么叫‘你们’？”

“这是重点？”上官优说，“这样，听我的，别想着从这个楼梯口突破了，直接让一部分人从外面攀上四楼，前后夹击，在四楼跟他们打。”

四楼是露天的，敌人没有易守难攻的优势，哪方人员强装备好，哪方就容易获胜。

小川田叶和孟夙面面相觑。

对了，他们还可以从外面突破。

真是急昏了头，连如此简单的方法都忘了！

时间紧迫，小川田叶当即安排人手，让他们穿上隐身服装，再借助电子绳索，偷偷攀上四楼。

上官优也在其中。

人家十几秒就上去了，上官优没力气，只能慢慢地上，上一层楼还得停下来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