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师+番外(60)

作者:几上秋山 阅读记录

大概是认出了他,发现眼前的人是熟悉的人。

少年青色的双瞳隐藏在过长的发帘里,完全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视线上的任何交流。

“哥哥,带我来看病。”洛宁说得很慢,“但是,还得继续吃药。”

少年悄悄垂下眼睛,对视是很有压力的。他不敢去看林舟的脸,但还是很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教课,哥哥不知道。”

“但是,治病,花了哥哥很多钱。所以,大学找我,我同意了。”

洛宁想了想,把多带来的一包薯片塞到林舟的手里。

“送给你,这个,是礼物。很喜欢你、也喜欢另一个哥哥,”洛宁眨了眨眼,迟缓地说,“你得,去画画了。有不会的,来找我,我教你。”

这是林舟第一次和洛宁说上话。

也许是治疗的效果让他的病情有所好转,说话虽然迟缓也慢吞吞的,但至少洛宁愿意开口了。

不过林舟还是很意外,洛宁竟然也会瞒着郁清做些小秘密。

第一堂岩彩课,其实和自学没什么区别,但在陌生的课堂上见到熟悉的人,林舟还是很开心。

林舟的笔尖一顿,直到画完才发现自己又画了一只小小的飞鸟。

林舟凝望着那只洁白的飞鸟,在它的四周又绘上了蓝色的海洋。画笔没有勾线,甚至没有打个简单的草稿,而是单纯以色块起稿。

蓝色的色块会变成潮起潮落的海水,绿色的色块将会是郁郁苍苍的森林,红色的色块变成了漫天的火焰。

飞鸟停在少年的指尖,银白色的长发随着海风四散,那些鲜红的血变成了赤色的火焰。

回过神来时,他又画了一张立夏。

那短暂的相识,也许失去的是他的半生。他们相识的时间太短了,好像世界都在催促他们快些离开。

林舟的指尖落在画纸上,不知为何,总会因为画面上的那只飞鸟而难过。在很早的时候,它就已经飞走了。

飞得远远的,高高的。

没有任何人能够留下它。

耳边“咔嚓”、“咔嚓”嚼薯片的声音又响又脆,紧接着嗅到一股丁香的香气。

是洛宁的信息素。

洛宁站在他的身后,吃完了一袋番茄味的薯片,又换了一包原味的薯片继续吃。

“要来点吗?”洛宁慷慨地分享自己的薯片。

“原味,最好吃。”

他看林舟似乎不怎么开心,又悄悄道:“这是,最后一袋了。给你吃。”

林舟沉默。

悲伤的气氛就这么被看不懂气氛的小洛宁搅散了。

洛宁从一旁的笔筒里拿了画笔,沾了些许金色,直接在红色的色块上细化。

赤金色的火焰变得熠熠生辉,银白色长发的少年目光轻柔,张开双臂面朝大海,像是要拥抱它。

至此,这幅画面的所传达的悲伤,就变成了彻底的自由。

变成了快乐。因为自由而快乐,因为快乐而不再难过。

洛宁寥寥数笔,就转变了一幅画传递给观者的意思。

“不开心吗?”

林舟放下画笔,他知道洛宁在问他什么。画出那样一副悲伤的画面,是因为创作者的内心也在淋雨。

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林舟真的很难变得“开心”。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总是和先生在一起,几乎很少有觉得难过的时候。

那时候的开心简单到只要和先生蹲在马路边边,吃一碗放了小米辣和折耳根的包浆豆腐,都会觉得开心。

但现在很少有“开心”的瞬间了。

立夏不在,先生也生了病,甚至连那场调香师大赛都因此而不得不弃赛。

入围决赛的作品无法在七十二小时内寄出,没有作品则宣告弃权。

“画画,也不能开心吗?”洛宁把薯片放到他的桌子上。

林舟握住画笔,摇了摇头。

画画的时候会很开心,甚至不如说,画画的时候可以暂时忘掉那些压力,只享受画画本身的快乐。

洛宁歪了下头,“不是很懂,你为什么、难过。但哥哥说,能享受快乐本身的,是最重要的。”

“哥哥说,那个叫做,情绪价值。”

情绪价值。

能为他提供情绪价值的事物。能为他提供情绪价值的人。一个是画画。另一个则是,裴歌先生。

晚上林舟再过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下课在图书馆待了一会写论文,等再回到研究所就已经八点多了。

听研究所里的学生们说,生了病的先生精神状态有些差,很容易犯困,有时候也会记不太清人的脸。

林舟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看到茶几上已经放好了晚上要吃的药。水月神音贴心地留下一张纸条,叮嘱他要看着裴歌好好把药全吃了。

晚上的时候,轻微的一点响声,都会如巨雷爆炸般响在青年的耳边。

也会有一点儿精神上的萎靡。水月神音是这样给林舟留的原话。

但他也说,这是药物导致的副作用,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当他看见躲在被子里团成一团的Omega,其实一点也不惊讶。

反倒觉得先生有点可爱。

第46章 东京爱情故事(5)

刚进研究所的时候,他就去了水月神音的办公室。主要是想把立夏留给他的那十八封信中,零星的几封信送给水月神音。

水月神音瞥了一眼桌角的信,只字未提起立夏。

“那位先生的状态很不好。”水月神音把玩着手里的笔,“尽管有药物的治疗,但他的记忆依然在消退。他的记忆一度倒退,能不能找回来,现阶段我很难向你做出什么保证。”

水月神音鼓捣了一会自己刚到的新咖啡机,现在正是新鲜的时候。

他随手拿了一个纸杯,随着滚烫的咖啡液渐渐倒入杯子里,浓郁的咖啡香气融入空气中。他拧开冰牛奶的盖子,直接全倒进了马克杯中。

“但有一件事,我虽然做不到,身为「爱人」的你却可以做到。”

水月神音俯身,把咖啡纸杯放在林舟的面前:“比如——做一些令人难以忘记的事情。告诉他,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在他的耳边讲诉那些过往的故事。就像一道伤口想要彻底痊愈,就不能总是裹着纱布,那样伤口同样会化脓。”

“而你要做的,就是扯下纱布,揭开他心底陈年的旧伤,将那些脓液一点一点挑出来。你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你的爱人就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

Omega悄悄把手伸出来,掀开了一角。

林舟把一粒一粒的蓝色胶囊抠出来,分别放进药盒里。三十二个小方格,一个格子一枚药,从淘宝买来的药盒很是方便。

林舟这边自顾自地装药,声音安静,仿佛没有意识到被子里的人一样。

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危险”。

戒备心极高的Omega露出苍白的指尖,暂时允许了月光的试探。

裴歌从被子中露出一张脸,目光陌生,像是某种谨慎的大型猫科动物。

见到来的人是林舟,裴歌仿佛松了口气,身体也没再紧绷着。

“你终于来了,”青年小声地向他抱怨,“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薄薄的一本《小王子》,他翻着读了一遍又一遍。等待到月光都进了房间,也还是没有见到那个孩子。

虽然只有一本薄薄的故事书,但这是他为自己留下的故事。

有了它,他就可以一直等待。

他一直都很擅长等待。幼年时开着家里的灯,在深夜里等待晚归的母亲。

那时他也曾短暂等待过“父亲”,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父亲”这个角色,是不应该出现在家里的。

裴歌望着他,撒娇似的弯了弯眼睛。

“有穿厚一点儿么?外面好像在下雨,感觉很冷。”青年裹着小被子,从床上蹭了过去,张开手去抱床旁边的少年,“你带给我的书,我已经读完了。”

林舟被他抱住腰,温热的脸颊蹭了下他的白色毛衣,看着像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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