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行颂露出痛苦的神色：“你不信我。”

喻湫摇头，呜咽着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我心里有数。我说那句话，压根就不是什么把你我的感情当做玩玩而已。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插手我和你的表情，那些劝慰，我听过太多，什么亲戚朋友，只要爱管点闲事的都会来说我一嘴，我哪里没有尝试过解释，关键是根本不会有人信也没有人理解我，只会觉得我在死鸭子嘴硬，只会把我的真心和家族的利益比较，我何必跟那些无法理解我的人费口舌。朋友也好，长辈也好，我顺着他们的意说一句我知道了，说一句我心里有数，他们便不会再拿着你来缠着我不放。”

“……你但凡当时问过我？”乔行颂道：“你但凡当时……”

有些话越说越是无解，喻湫早说了，他不敢问是于心不安，他觉得他自己都不爱乔行颂那怎么配去询问乔行颂到底有多爱自己。

乔行颂忽然觉得这一瞬间的无力感称得上他这二十四年来的第一。

乔行颂无法接受地摇头，有好多话想说，又已然被打乱得没了出头线。

喻湫压下哽咽，低声道：“……你恨我吧，你……想骂我想打我都行，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知道走到这一步的最关键的原因是我每一次的胆怯，这都是我的不对……我不对，我不是好人，欺骗你，是我配不上你……”

喻湫落寞地看着被单：“……你放我走吧，我出去赚钱，我会把欠你的钱还给你，虽然数目对我来说，那些钱都是天文数字，这一两年肯定是还不上……但是我好好读书，出来拍戏……十年期限。十年期限，我会好好拍戏，我会把片酬存下来，把欠你的钱还给你……我……”

“放你走？”乔行颂忽的打断他，语气不明觉厉。

喻湫微微诧异地抬起头，不明所以。

“……不可能。”乔行颂的反应忽然变得刚硬了，刚才的痛心疾首早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喻湫愣着，以为是他给自己伤透了心，恨上了自己，所以不愿意就这么让他还了债就放过他，他便追道：“……可以更多一点，你加上利息也行，但是期限，能不能给我留得更多些……十五，不，十三年、十三年可以吗？”

他看着乔行颂意味不明的疏冷眼神，心里直打退堂鼓：“……十二年也行啊，十二年？再少，再少我怕我没有办法混出头，赚不到那么多钱，我，哥，我真的会努力工作把钱还给你的……”

乔行颂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冷冷道：“还钱？你用十几年的青春拼命工作，就为了还钱？那你以后的日子不用过了？我有没有说我养你长大本就不求回报，我母亲有没有说过我们家不缺你这口人，哪怕真是家里人一开始就说了要你承了情就得还钱，那也是我把你带回来的，我能还不上，需要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愁这些东西？”

喻湫忽然就不懂他的意思了，他不解错愕地看着乔行颂。

“我花在你身上的钱从没有一丝后悔，所以我不需要你努力工作还钱。但我对你付出的真心，不能任由你拿去挥霍践踏。”

“放你走？走哪去？”乔行颂随着声音的沉缓，脸色也变得阴鸷难看：“放你回学校，放你回到慕城那个犄角旮旯的酒吧里，做一个人人见了都管不住嘴想撩拨两把的调酒师？还是说你想回去找那个绿头发的男人。他对你应该很好？黏在你身边，能提供很多情绪价值，能在你遇到信息素危险的时候立马站出来保护你。”

喻湫懵了，急忙道：“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清清白白，我对他也没那个意思……”

“他呢？”乔行颂咬着他的话尾问：“你能保证他对你也没有意思？”

乔行颂拉住了喻湫的手腕，把他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胸口，神情多了几分激动，这让喻湫非常害怕：“我也可以，宝贝……我也可以！我很爱你，我比他爱你！！我比他了解你！你要什么，你……你要陪伴还是情绪价值，我都可以给到你！我能做得比他更好！只要我在你身边，什么牛马蛇神妖魔鬼怪都没有办法靠近你，我比他好使多了宝贝！！”

乔行颂说着逐步靠近他，跪在床上一点一点的将他逼到角落，喻湫到了床沿，后面就是瓷砖地，他无法再退，而乔行颂还在失心疯似的念叨：“他只是比我年轻，他应该比我年轻？他比我年轻多少？他比我小。小多少？”

喻湫被吓得发抖，被迫放在乔行颂身上的手指都蜷缩起来，喘息时脖子上的青筋都看得见暴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说他比我大两岁，比我、比我大两岁……”

“那就是比我小两岁，”乔行颂呢喃：“只有两岁啊……那我和差距也不大，也不大啊。这样说来除了我年龄比他大了点，我哪哪都能比他好……”

乔行颂望着他，婻砜忽的失神，仿佛想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定定地问：“……你不爱我，那你可以不爱他吗？”

他可骇的双眼红得之快，像一头失去了理智、长着食人斑的野狼，由刚才的低声询问蓦地转为强制地命令和警告：“你不可以爱他，你不爱我你也不可以爱他！”

乔行颂现在的状态把喻湫吓个不轻，就算是乔行颂易感期到了也断不然能疯成这样。

像个气恨了、气出精神失常的人。

“喻湫，你看着我，宝宝。你答应我，你答应哥哥，你不可以对别人动心，”乔行颂下意识地想去掐他的脸逼迫他看自己，但在下手那瞬之前看到了他脸上的青紫，心脏倏然一痛，半空的手僵着，热泪登时滚了下来，哀求他：“……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不爱我……那你也不能爱别人，只要你不爱别人……你就可以不爱我。”

喻湫吓得眼泪直掉，什么爱不爱的已经被吓得根本听不进去了，脑袋摇成拨浪鼓：“好……好、好……”

“不行，”乔行颂喘了口气，突然用力把喻湫拽向自己，把喻湫死死地箍在自己怀里：“不行……肯定会有人把你拐走的，肯定会有人把你拐走……”

“不行，”乔行颂把喻湫的肩膀箍得发痛，骨头的刺痛干太强烈，仿佛在叫嚣着它要断了，喻湫挣扎不了，痛得直哭，乔行颂慌乱的顺着铁链去摸，摸到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检查铁链的坚固性：“好，好，在家待着就不会有人把你拐走……就不会有人把你拐走。”

“好痛……乔哥……哥……”喻湫埋在他肩膀上，痛得喘不上气：“哥哥……”

乔行颂松了一点劲儿，拨开他贴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又拨开他湿黏的头发，呼吸急促，疯狂地吻他脸上的泪，包含爱意的小心翼翼中带着精神错乱的癫狂：“……你是哥哥养大的宝贝，你是哥哥养大的宝贝，你的命是哥哥救的，名字是哥哥取的，他们不要你了，哥哥要你，哥哥要你，哥哥把你捡回来，我把你捡回家、养得那么好，我绝对……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变成一个，没有家的宝贝。宝贝……宝贝。”

他说话声音抖成筛子，搂着喻湫腰的手也紧紧地抓着喻湫的衣服，硬得像石头，无法放松，也不敢放松，仿佛松开了喻湫就会像蒲公英一样飞散再也抓不住。

喻湫怕得不行，哭腔道：“不，不要……”他拼命摇头：“不要这样、不要……哥哥，哥！我害怕、我害怕……哥……”

“不怕。不怕，”乔行颂在此抱住他，恨不得用双手把他揉进怀里：“……你见不到别的Alpha，见不到喜欢Omega的Omega，你就不会离开我……就不会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

乔行颂在喻湫的耳边抽噎着，没过多久竟然开始发出了些无法自控的笑声，喻湫就像是撞了鬼那般吓得嚎啕大哭，一直叫乔行颂，求他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