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他的身体，偷了他的记忆，还要重复多少次？我能逼你离开一次，也能逼你离开无数次。”

桑竹意识些许回笼，但仍旧无法理解霍念尘的话：“偷？”

“我警告你，把他还给我，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不要再用他的身体做这些事！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桑竹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知道霍念尘很生气，试着找理由。

“是不是因为罐头不是奶奶做的，所以你不喜欢？可是，我也吃不到奶奶的罐头了。”

桑竹的眼泪倾泻而出，浑身发颤抖得像筛子：“奶奶你不要死……桑桑听话，你不要死……”

霍念尘失笑，感觉自己现在做的事很滑稽。

他松开钳制桑竹的手，落寞后退几步。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头好痛，好痛，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这个世界的真相，曾经的过往，像在地底深处迫切向着阳光生长。

但一层浓雾袭来，生生压住破土而出的记忆。

桑竹悲伤的情绪一点点被抚平，换来头痛欲裂的折磨，蹲下来不停捶着脑袋。

霍念尘看到桑竹痛苦扭曲的表情，气势渐渐弱下来，咬着牙问：“你怎么了？”

桑竹说不出话，唇色发白几乎喘不过气来，蜷缩在地上，同那时浴室见到的场景一样。

刚开出去几里地的戸铭明又被叫回来，看着痉挛抽搐的桑竹大惊失色。

吃下强效镇痛药后，桑竹总算平静下来，陷入昏睡。

戸铭明再次确认桑竹的身体没有异常，才抹了把汗收回听诊器。

“大哥，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感情的事总得慢慢来。”

霍念尘没有反驳，平静得反常。戸铭明心里犯怵，心道霍总难道真的有病，心理生理都有。

“你听说过穿书吗？”

戸铭明很好奇：“穿书？听起来很有意思。你们公司最新签的剧本？”

霍念尘点点头，看着桑竹毫无防备的睡颜慢慢叙述：“编剧说，穿书者会代替原主生活，通常拥有任务。要么遵循原主设定，促成某种结局；要么脱离原主设定，改变某种结局。”

“一旦任务失败，便会有另外的任务者出现，继承未完成的任务。”

“而那些被穿的角色往往精挑细选，以保证就算大变样旁人也不会察觉到异常。”

戸铭明惊讶：“那肯定是他身边的人太蠢，或者没将人放在心上。要是和他相熟的人，一定第一眼就能发现异常，不管对方装得和原本的他有多像。”

霍念尘深以为意。

戸铭明想了想，摇着头说：“但有问题啊，如果他又回来了，他身边的人该如何确认？又或者，从一开始那人就是穿过来的，怎么界定所谓原主和任务者的关系？”

霍念尘惊愕。

作者有话说：

霍念尘：我确实没想到这个可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戸铭明：虽然我出场少，但举足轻重！这就是总裁的私人医生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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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从一片混沌中挣出, 床上的人目光呆滞，伸出手揉揉脸，意识一点点回笼。

昨晚好像喝醉了, 睡在霍念尘的腿上！

然后霍念尘还……在冰箱前跟自己说话，两人贴很近。说什么来着？

桑竹立马坐起来, 头脑一阵眩晕，按住额头的手腕淤青很重。

手机还在衣服口袋里,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碎成雪花, 没电关机了。插上充电器打开, 有一部分的显示看不清，但功能正常, 因为他看到了庄疏雨和萧晟之问他有没有事的信息。

给他们说完情况, 桑竹点开霍念尘的头像, 敲了一大段输入，最后删掉换成很简短的话。

【桑竹：昨天我发酒疯要是冒犯了你，对不起。】

很快响起叩门声, 桑竹手忙脚乱拾掇几下自己, 小跑去卧室门口。

门外的霍念尘垂眸摩挲着眼镜镜框, 呼吸微微急促。

拉开门, 桑竹大幅度鞠躬, 声音嘶哑：“对不起！”

霍念尘：“你……”

“啊？”桑竹抬起脸。

“没事，喝点热水。”他指指桑竹的喉咙, “你嗓子。”

桑竹一脸懵地捧着杯子坐到餐桌前，看到桌上的培根三明治, 更是惶恐。霍念尘怎么会给自己做早饭, 而且今天明明没有拍戏通告, 他怎么没有去上班！

他小心翼翼：“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了吗？”

霍念尘面色平静：“你叫我霍霍。”

桑竹呛了口水，大为惊异。他跟霍念尘又不熟，怎么会叫这么亲昵的名字，但听起来，确实有点熟悉。

霍霍，奶奶，桑桑……

几个字突兀出现在桑竹脑海，引发尖锐的头痛。

时刻关注桑竹的霍念尘发现他的异样，立马改口：“可能只是我听错了。”

桑竹恢复过来，虚弱地抿了口水。

手机震动，收到庄疏雨的回复，说让他今天来剧组学习。

桑竹恹恹息屏，连喝好几口水才跟霍念尘汇报庄疏雨那边的安排。

“你不喜欢他们？”

桑竹想说不喜欢，但不合人设，又不能像霍念尘暴露海王的身份，只好违心又谨慎地解释：“他们都有各自的优点，值得我学习和交往。庄导演技好人际好，萧晟之唱跳俱佳才貌双全，白灼丞妙笔生花后无来者，冯秋言青春四射潜力无限。”

就我什么都摸一点，什么都中庸。

说这话的时候，桑竹斜眼看桌布的花纹，睫毛轻微颤动。说完后，他才敢直视霍念尘的眼睛，但霍念尘却移开目光，替桑竹倒水。

吃过饭，霍念尘将桑竹送到片场，坐在车里一直看着桑竹身影消失，才摘下眼镜仰面靠在靠背上。

他耳畔响起昨晚和戸铭明的讨论。

戸铭明能和霍念尘成为朋友，不光是死皮赖脸，还是鲜少在思维上能和霍念尘勉强达到同步的人。

在霍念尘说出那些话后，他目光就时不时在桑竹身上打转，完全不去怀疑霍念尘的穿书言论。

他知道霍念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但霍念尘从来不说那人是男是女，活着还是死了，生怕别人知道会抢走似的。

他后来因为对桑竹感兴趣，查过桑竹的背景。

桑竹在小镇里长大，与霍念尘曾经待过的福利院同属一处。初中毕业那年，霍念尘被霍家寻到回归霍家。

桑竹成绩一直很优异，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却在高三时成绩一落千丈，因为那年桑竹相依为命的奶奶车祸去世。之后桑竹勉强考上大学，毕业签了红苹果直播公司。

“成绩下滑还有一个原因是早恋，他同时和本校还有隔壁好几所学校的校草交往。”

戸铭明“哇”了一声：“这么厉害？”

“厉害就不会被发现了，还记过处分。”霍念尘摘下眼镜擦拭，语气冷淡到像在说一个仇人，“他就像换了一个人，到了大学变本加厉和不同的人接触，那些人无一例外具备其中或者全部特点：高，富，帅。”

“哦！”戸铭明重重点头，“就像霍总您！”

霍念尘白他一眼，继续道：“但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戸铭明抢答：“穿越者，海王任务！钓多少鱼和业绩挂钩，钓的鱼越大，业绩越好！”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他现在？”

“我可以确定又换了个人，但无法确定是不是他。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确实善于伪装，能获取原身的记忆。”

“简单，跟我学。”戸铭明郑重其事，催促着霍念尘，“快，我是医生，听我的。”

霍念尘学着他将手放在自己胸前，感受到心脏的跳动，皱眉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