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李想说那一大家子都出去玩了，连王姐都请假回家了，那个家里并没有人，连条狗都没有。可是孟先生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只好开车驶向孟家。

到了目的地，他喊醒了孟得章。孟得章迷迷糊糊地搀着他的手臂下了车，老李拎起老板的手按了按指纹锁，开门后将老板送上了沙发。

眼看大老板耷拉着脑袋又想睡觉了，老李很迟疑，自己是否该留下来照顾老板？但他又很想家中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妻子在晚饭时间打电话跟他说，儿子在幼儿园拿了小红花，要送给爸爸呢！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都睡着了吧。

就在老李定下决心留在孟家照顾大老板的时候，孟得章醒了，看老李还在眼前杵着，直接挥手赶人。

“老李，你还不回家睡觉？明天不用早来了，明天我休假。这么晚也没车，你直接把车开回去，然后明天把车送去洗一洗。”

老李说好，心想家里都没人，你休假有什么用？

老李离开了，贴心给他关上两扇大门。

孟得章呆坐了一会儿，突然高声喊所有人的名字，从王姐到姜旋到阿芳到阿栖到小鱼，全喊了个遍。

没有人应他，只有自己的回音荡来荡去。

他才突然想起那些人都跑出去玩了。

酒精的挥发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散漫，更放大了他内心的委屈，他的意像世界变得幼稚起来。最后他抱住脑袋大声喊：“我被他们抛弃了！”

他打开门，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很执拗地要等他们回家。

他们回家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定很自责愧疚吧？然后会更加倍地关心我呵护我。

怀着这个念头，他坐在那里不动。

良久，有一只白色垃圾袋被风吹跑了，从外面那扇雕花铁艺大门的栏杆缝隙吹了进来，吹到他眼前。

直到脚踝处传来一阵湿濡感，他才真正意识到，那是一只小白狗，而不是一个白色塑料袋。

他晃了晃脑袋，然后握住小狗的腋下，将它提了起来。小狗的尾巴害羞地卷起来，遮住了肉粉色的下腹。

他看着它乌黑圆亮的双眸。对于家里孩子养的唯一的宠物，他记得它的名字叫球球，是阿芳送给那个头发卷卷的小男孩的礼物。

“你是孟家的小狗，你见到我，为什么不摇尾巴？”

小狗哈着气看他。

“而且，你都没有叫我一声。”

他严肃道：“以后要懂礼貌，知道吗？”

他手腕转了转，于是手里的狗像是点了点头。

他便一脸欣慰地说：“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

他把狗放了下来，狗的后腿挠了挠脖子，然后撒开腿跑了。它那样小，钻出栏杆的缝隙根本不需要用力。

孟得章愣了一会儿，啊，那是小鱼养的狗，不能让它走丢了！他立马站起来去追。

长久地坐办公室，导致他的体力很快耗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白狗球球用同样的方法溜进一户人家的庭院里。

那户人家也养了狗，是一只眼神看起来很聪明的边牧犬。球球来到它腿边，它也发现了这个小不点。

孟得章的心瞬时提了起来，他紧张地抓住大门的细栏杆。

不要咬下去啊！

边牧低下头，蹭了蹭小狗的脖子，小狗被蹭得坐在地上，支着两条小短腿吐舌头。

孟得章的心落回原处，看样子，那只狗是球球认识的朋友啊。

就在这时，从那扇翕开的红木门里走出来一个打着哈欠的青年，孟得章看到他怔了，原来这是林家。

林书影看到扒在铁门上的人影也吓了一跳。

幸好孟得章出声了，否则就要被当成小偷了。

“孟叔叔？进来坐坐吧？”

“小林，这么晚还没休息啊。有东西吃吗？”孟得章摸着肚子苦笑：“我有点饿了。”

“正好我要吃宵夜，刚烤好不久的小饼干，配一杯红茶。”

同一个夜晚，同一个月亮，同一个城市。

居住在旧城区的老旧公房的裴愈还没有躺下来休息。

他脸色沉沉地收拾着家里破碎的物品，有一只水杯直接砸到地上，还有电视柜上面的相框也摔下来了，搁在墙角的暖壶倒了下来，它里面的内胆破了，水流了满地。

卧室的门虚掩着，他拎着拖把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躺在床上的妈妈，她一脸虚弱地望着霉变的墙，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吃完晚饭不久，他的继父突然回来了。

他因为赌博输光了家里的钱，又正值家里的劳动力被检查出得了严重的病，基本治不好了。然后他便跑了。

他这次回来，是专门来要钱的。他戒不掉赌，在外面欠了人家的钱。

他和妈妈并没有离婚，现在的婚姻关系太为难女性了。他不同意离婚。于是就这样纠缠着。裴愈想，如果以后他结婚了，一定跟人好好过，过不下去就好聚好散。

男人没有要到钱，因为裴愈用力将男人打跑了。

他放狠话，说下次再来。还说已经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别人。

听到这句话，裴愈感到绝望在体内像病毒般蔓延，有一瞬间，在那个男人转身的时候，他真想抓起一把刀狠狠插入他的后背。

但裴愈不能为了一个人渣葬送自己。

如果得癌症的人是他该多好……

裴愈把地上的碎玻璃渣扫进垃圾桶里。家里的水泥地板并不如何平整，有很细微的碎渣藏进了裂缝里。他只能用湿抹布用力地搓出来。

他不确定有没有残留，心想以后不能赤脚了。

收拾好后，已经很晚了。

他没有睡意地坐在床头上，窗外的月亮很白，隔壁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他的手机在打架的时候从衣兜里掉了出来，摔烂了屏幕，如今放在书桌上，编辑好的文字还没有发送出去。

他想着明天还要瞒着妈妈去兼职，好不容易才找到愿意招只在周六周日有时间的日结工，不能迟到。他终于强迫自己睡着了。

这个夜晚，他睡得不安稳，后脑阵阵地疼。

……

“你该睡觉了。”

回到酒店后，姜旋并不安分，她说她要继续去蹦迪。

孟芳平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直到姜小鱼说了一句“再不睡觉，你明天脸上就会多一条皱纹”的邪恶诅咒。姜旋便一脸惊恐地点点头。

孟芳平才招呼两位性别为女的酒店帮手给她们洗澡换衣服。

两个帮手笑容满面地各自搀扶姜旋和陆冬冬（孟栖提供的名字）进了浴室，浴室很大，足够她们发挥了。

她们将两个女人放进宽敞的浴缸里，再动手解她们的衣服。

还互相交谈聊天：

“幸好我睡眠浅，电话一来，我就立马醒了。”

“我本来还不耐烦答应的，都睡下了，一听到四位数的报酬，二话不说就起床了！”

两人洋洋得意，庆幸自己手脚快，没有被别人抢了这难得的好差事。

姜小鱼不放心妈妈和干妈，贴着墙壁听动静。但隔音太好了。

“我专门让人挑选出身体结实又力气大的人，放心，姜阿姨和陆冬冬逃不出她们的魔爪。”孟栖说道。

“要是那两人不满意她们乱折腾，悄悄掐她们呢？”姜小鱼忧心忡忡道：“她们醉了，可能白天醒来就不记得了。”

“一小时就能赚一千块，再大的脾气也能忍下来。”

“那你会忍吗？”

“我又不缺这几个钱，我忍什么忍，我活都不会接！”

孟芳平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睡衣，走出来对两人说：“一千块给多了，三百就足够。”

孟栖诧异道：“叔叔还说我有做商人的天分，我看你才是那个适合的人。我还得向你学习啊。”

孟芳平笑着摇摇头：“十二点了，孟栖你去睡觉，小鱼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