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68)

“你什么时候打跑他们?”段岭问。

“等立秋。”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为什么?”段岭问。

“秋季是金的季节,主兵杀之气。”李渐鸿答道,“是杀人的好时候。”

段岭:“……”

“还有一个半月。”李渐鸿说,“走起,把昨天教的再练一次。”

段岭只得捡起剑,他很想念李渐鸿,但父亲来了,却很少与他闲聊,只是督促练剑。

“不学行不行?”这个时候,段岭只想和李渐鸿坐下来,倚在他怀里和他说说话,哪怕什么也不说,只要李渐鸿在,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行。”李渐鸿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学,多的是人想学,这不错,但全天下的人求着我,我也只想教会你,不教他们。”

段岭笑了起来,李渐鸿又说:“必须让你先学会,我才好放心出去打仗。”

段岭又说:“那今天学完了,你可以多留一会儿吗?”

李渐鸿摇摇头,低声说:“爹很忙,你想说什么?”

“我怕。”段岭说。

李渐鸿问:“怕什么?你手中有剑,身边有爹,虽然爹并未一直守着你,但辟雍馆内绝不会有危险,不要怕。”

段岭放下剑,李渐鸿眉目间带着点不解,却还是认真地坐了下来,拍拍膝盖,让段岭坐在自己大腿上,抱着他。段岭倚在李渐鸿肩前,把白天的事说了,李渐鸿便笑了笑。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李渐鸿听完后,以略低沉的声音吟唱道,那声音非常好听,浑厚而悠远,段岭也读过这首《国殇》,顿时就觉得不再难受了。

李渐鸿朝着段岭,眉毛轻轻地一扬,示意“你明白了?”

段岭心中涌出复杂的情绪,在那个静夜里,李渐鸿用一种简单明了,且毫无说教的方式,令他将自己的灵魂与生死,与哀恸,与整个天地间的兴亡生灭、万象更新联系了起来。

“起来学剑。”李渐鸿起身说。

段岭捡起剑,将昨夜学的练了一次,李渐鸿纠正错误,让他反复练了几次,随口道:“梁上君子,你这么偷看,是学不到什么的,不如回去睡觉。”

段岭:“??”

是时只见蔡闫从柱后快步走出,呆呆看着李渐鸿。

段岭:“!!!”

“世叔。”蔡闫说,“请您教我!”

蔡闫快步上前,朝李渐鸿一跪,段岭吓了一跳,忙上去扶,李渐鸿却伸出手一格,让段岭不要过去。

☆、25|立秋

“你学剑做什么?”李渐鸿问。

“我是蔡家人,名唤蔡闫……”蔡闫说。

李渐鸿眉头一皱,说:“你姓甚名谁,我并无兴趣,只问你学剑做什么。”

蔡闫答道:“我哥是军官,我怕他有危险,想学点本事。”

李渐鸿倒是想起了什么,朝段岭说:“他哥就是雪天里去咱们家敲过门的蔡闻。”

段岭点头,李渐鸿便朝蔡闫说:“承你哥一个人情,这便还了你,但你须得谨记,不管学到几成,都不可用来对付我儿。”

“我们是好朋友。”段岭说。

“在后头跟着练吧。”李渐鸿说,“捡一根木棍先作剑。”

蔡闫点点头,站到段岭身后,李渐鸿便当蔡闫不在,依旧手把手地教段岭,这一次段岭又学懂了些,一个时辰后,李渐鸿方与昨夜一般,闪身离开。

蔡闫朝段岭点头以示感谢,段岭便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父亲对蔡闫太不客气了,然而蔡闫却丝毫不介意,反而朝段岭问:“你爹的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段岭茫然道:“我不知道。”

蔡闫仿佛窥见了希望,说:“明天我也去弄把剑来,我看看你的剑。”

段岭交给他,蔡闫看了眼,剑鞘上镶了不少宝石,显然十分名贵,两个少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末了,蔡闫说:“好剑。”

战事一日复一日,段岭第一次身处战争之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起初人心惶惶,然而元军开始围城,大家反而渐渐地习惯了,辟雍馆内也管得不那么严了。第二天,蔡闫去书阁中偷来一把文剑,打算凑合着先用用,晚上与段岭一同等李渐鸿。

“这是我自创的剑法。”

被问到是什么招时,李渐鸿只是简单地答道,又开始督促段岭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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