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大树(67)

黎长恩道,“那好吧,上楼洗澡了睡觉,已经过零点了。”

“嗯。”黎素低低地应着,跟在黎长恩身後上楼,走在楼梯上,不知原因突然踩滑了,差点摔倒,黎长恩赶紧回头来看他,黎素已经站了起来,但是手掌却在楼梯的金属雕花栏杆上擦破了皮。

在黎长恩的卧室里,他给黎素上药时,就说他,“怎麽走楼梯也不好好注意着,在楼梯上摔了,可不是闹着玩。”

“嗯。”

“疼吗?疼就说。”黎长恩又盯着儿子眉眼看了看。

黎素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郁,但是,依然同他小时候一样,带着清透和澄澈。

黎素轻声回答,“有点疼。”

黎长恩托着他的手,抬到面前来,对着伤处轻轻吹了吹,说,“吹吹就不疼了。”

说完,不由有点尴尬,他儿子又不是小时候了。

而黎素听到,则更加沈默,突然又抬头看向黎长恩,他的眼瞳黑幽幽的,像是秋天幽深的深潭,又像是明澈的夜空。

里面含着的深深情意,让黎长恩心里一痛,他不知道他的眼里,甚至有着比黎素更多的感情。

眼神对上,似乎一瞬间两人之间就绕上了一种含情脉脉的暧昧,黎长恩赶紧回过神来,不敢再看儿子,放开他的手,说,“好了,晚了,回房睡觉去吧。”

黎素默默地离开了,洗澡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黎素用浴袍将自己裹了一下,就过去开了门,黎长恩站在房门外,说,“你手受了伤,洗澡……”

没说完,已经看到黎素湿漉漉的样子,少年的肩膀还很稚嫩,白皙的皮肤,露出的那点胸膛也显得单薄。

黎长恩一瞬间赶紧把眼睛转开了,说,“洗澡时候不要把伤口沾到水。”

黎素道,“嗯,我有注意。”

“那晚安,宝贝。”黎长恩逃也似地走了。

因为已经定了要出国,高三时候的复习,黎素便并不上心,安维更不用说,他对上课从来不上心。

在班上很多同学经常因为各种艺考或受单独辅导而请假的时候,黎素也时常跟着安维逃课不去上学了。

大多数时间是在唐文砚家里画画或者窝在他家沙发里看书,有时候也会跑出去。

跑得最远的一次是去S城,安维拉着黎素,“去吧,你的画卖出去了,去看看什麽人买了你的画好了。居然花那麽多钱买,可见非常喜欢你啊。”

他的画是在画廊的一次展览里卖出去的,因为要等展览完毕对方才能将画拿走,所以是可以去看一看买画的人的。

黎素脑子里想着会不会是他父亲找人去买的,一方面想去确认这代表着父亲对他的感情的事情,另一方面又不想去确认这代表他画作没人买居然要父亲买的事实。

但最後还是被安维拉去了,在飞机场里了,黎素才抽时间给黎长恩打了电话。

黎长恩听他说要去S城看画展,并没有多想,只是问,“有多少人一起?”

黎素道,“我和安维。”

黎长恩道,“你们两个怎麽会安全,画展必须今天去,要不你等我,我把这里工作安排了,明天陪你去。”

黎素道,“爸爸,不用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们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再说,我明年就要出国了,必须学着一切依靠自己了。”

黎素这句话刺痛了他自己,也刺痛了黎长恩。

最後黎长恩只好同意了,又问他钱带够了没有,钱不够用,记得拿卡去ATM机取钱,甚至问,“宝贝,你会用ATM机吗,要是不会,就去银行,密码记得吗?”

黎素因为他父亲这叨叨叮嘱,心中酸楚难当,深吸了口气才说,“我都知道。”

到了S城,两人住了宾馆,黎素本来想要两间房,但是安维不同意,说这样不安全,要了一个标间。

安维估计对这次旅行是图谋已久,到了S城,并不赶紧去画展,当晚先和黎素去着名的小吃街吃小吃,第二天则是去逛高级商场,他买了些衣服,还买了墨镜,甚至买了一顶帽子,硬是要黎素戴。

黎素完全受不了他,只好接受了。

两人一路吃喝游乐,黎长恩则是担忧不已,每天上午中午下午晚上都要打电话。

到第三天,看安维还不去画展,黎素就发了脾气,“再不去画展,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在这里玩吧。”

安维无法,只好和黎素去了画展。

黎素说他是那副《夜空下的城市》的作者,并且拿出身份证来,说了希望知道买家是谁才卖画。

画廊的接待者对他非常好,非常看重,虽然觉得这麽高的价格依然不卖画,那的确是蛮傻的,但是艺术家往往是这样,更何况黎素还是个孩子,一看样貌气质穿着打扮,家里应该家境非常好,不在乎这些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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