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23)

每次考完试,吴涛就要“加训”,似乎是他融入不了班级主流气氛,只好另辟蹊径,回归自己的“主业”。

余依然那疯婆子在前面抓狂地大叫:“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不行,怎么也得让我死个明白,老娘究竟是败在哪路牲口手下!”

她一脑袋毛球似的头发四处乱炸,大有金毛狮王谢逊走火入魔的意思,徐西临和老成对视了一眼,双双噤若寒蝉地对视了一眼,贴着墙角撤退了。

往常热热闹闹的一大帮人只剩下他们俩。

“这期数学小黄书答案集的钱到了,晚上吃烧烤吗?我请……”老成话没说完,突然一愣,推了徐西临一把,“哎,你看那个是窦寻吗?”

徐西临抬头一看,只见每天放学第一个走的窦寻居然正在教室后门无所事事地站着,像个门神。

老成:“他干嘛呢,站岗?”

“等人……吧?”徐西临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等我?”

老成诧异:“你说的是个问句?”

徐西临:“你等等,我试试。”

老成:“……”

什么叫“试试”?

只见徐西临若无其事地从窦寻面前走了过去,窦寻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像个坐等投喂的大猫,步履高傲而悄无声息地跟着走了。

老成目瞪口呆。

徐西临无可奈何地转头冲他挥挥手——这“行李”体积太大了,携带十分不便,烧烤只能改天。

他跟窦寻这算怎么回事呢?

徐西临其实也是一头雾水。

相逢一笑泯恩仇吗?

然而并没有人笑。

可是他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因为虽然打了架,但随着怒火时过境迁,当时的打架缘由显得实在是很鸡毛蒜皮,总是挂嘴边,倒像是他小心眼耿耿于怀似的。

徐西临脚步忽然一顿,他一停下来,窦寻也跟着停了下来。

徐西临试探着开口,说出了数日以来,他跟窦寻说的第一句人话:“喝奶茶吗?”

窦寻低着头,用鞋尖捻了捻地上的小石子:“……喝。”

五分钟以后,俩人一人叼着一杯奶茶往家走,嘴占上了,不说话倒显得不那么尴尬了。

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窦寻忽然停下来了,指着店里的水培龟背竹说:“拿一盆这个。”

徐西临回头一看,顿时想起来了——外婆原来养的那盆龟背竹死了,天天念叨着想换新的,徐进跟徐西临一个比一个忘性大,老也想不起来给买。

徐西临汗颜:“我来我来,我来给钱。”

窦寻默默退开没有争,毕竟那是人家的亲外婆,不是他的。

回了家,徐西临把鞋一蹬,就抱着水盆冲进外婆的房间……还踩了豆豆一脚。

豆豆凄厉地惨叫了一声,回头一口咬住了徐西临的裤脚,长毛王八似的被他拖进了屋。

徐外婆:“哪能毛手毛脚的……哎哟!”

徐西临:“姥姥,看!窦寻给您买的花。”

正在换鞋的窦寻动作倏地一顿。

徐外婆絮絮叨叨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帮你讲了多少次,通通听不到,人家小寻哪能讲一遍就记住啦?人家还帮杜阿姨洗碗做家务,你呢?唉,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哦!”

徐西临嬉皮笑脸。

徐外婆又迈着小碎步从屋里出来:“谢谢小寻,外婆开心是开心得来,快来看看外婆留了什么好吃的给你。”

徐西临:“我呢?”

徐外婆瞪了他一眼。

徐西临低头和豆豆对视了一眼:“唉,失宠了。”

豆豆充满仇恨地冲他呲出牙,狠狠地一扯他的裤脚。

“开线了,死狗!”

七里香那个缺德玩意,给每个人发了一张成绩卡,上面写着具体分数,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拿回家让家长签字。

晚上十点半,加班归来的徐进打着哈欠接过徐西临递过来的成绩卡,扫了一眼,一边签字一边讽刺:“嚯,儿子,上学期考你们班第五,这学期考第十,多了一倍,长势喜人啊,真棒!”

徐西临呲牙咧嘴地跟她撒娇——知道徐进没有生气。

徐进从来不苛求他成绩有多拔尖,差不多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在她看来,考一百个第一个也没有“心里有数”重要。

……当然,这是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

接过窦寻的成绩单以后,饶是徐进女士心宽,也被巨大的差距哽了一下。

徐西临偷偷一看——原来余依然说的那个“牲口”就是窦寻!这回月考总共考六门课,窦寻比他高了八十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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