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176)

老板:“好嘞,一共十六!”

祁连就默默地掏钱挑豆浆,等交易结束,江晓媛还在那迷茫地掰着手指算数。

老板收了钱,双手如飞,一分钟一个煎饼,绝不让客人久等,三分钟以后就完成了实物交割,祁连自己拎走一个,挂在江晓媛手上两个,拍拍她的头:“走了。”

江晓媛如梦方醒:“哦,早!”

这样走回去,游魂主人与老实黑背的走位乾坤大挪移,变成一个长腿主人领着他蔫巴巴的小贵宾的情况。

等回到家里,早起的奶奶必然已经堵在门口,目光在祁连身上扫一圈,开始盘问:“你们俩碰上了呀?”

没心没肺的江晓媛说:“哦,祁总请客。”

奶奶:“……”

看在早饭的情分上,她老人家总不好将祁总拒之门外,只好捏着鼻子放他进来,共进早餐。

奶奶对祁连只有一个意见——就是他手腕上那作为历史遗留问题的纹身,老人家不能理解中二少年青葱岁月里“左青龙,右白虎”的审美情趣,在她老人家看来,汉子留长发、打耳洞、纹纹身等等行为,基本就像女人光膀子上街一样有伤风化。

什么长相与家世、能力与才华等等,奶奶一概没有概念,她老人家对男人的要求只有一条,“老实本分”。

祁总不幸被这一条硬性规定淘汰了。

为了啃下“老领导”这块硬骨头,祁连开始了漫长而不动声色的抗战。

幸好,在这方面,他有天然的优势——自从蒋老师退居二线,专注经营管理培训,不再接客之后,江晓媛渐渐成了工作室里挑大梁的,经常出门不在家,她实在不放心把奶奶一个人扔在家里,所以一般会在祁连那里放一把钥匙,托他方便的时候照顾一下。

奶奶刚开始很反对:“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能把钥匙给外人?还是个男的?”

江晓媛:“祁连没事。”

“怎么会没事?”奶奶瞪起眼睛,逼问,“他不是外人还是不是男的?”

江晓媛:“……”

“那好吧,”无言以对的江晓媛只好使出杀手锏,佯装投降地说,“那我去雇一个保姆。”

奶奶分不清普通保姆和月嫂的区别,听见过别人在楼下议论请月嫂的费用,一个月要小一万,唯恐江晓媛这头发丝里镶嵌着“败家”二字的熊孩子真的去当这种冤大头,只好捏着鼻子忍受了祁连的登堂入室。

就这样,祁总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帮助下,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

很快,他就发现奶奶的爱好了。

奶奶是两档节目的脑残粉,一个是每天中午的危言耸听破案节目,从绑架到杀人什么都有,内容基本是“受害人车里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指纹”,然后配上一段特别邪乎的BGM,渲染一下指纹的可怕之处,然后宣布结论“受害人失踪之前,车曾经借给了一个朋友,警方已核实了他的不在场证明”……每天基本都是以抓到一个见财起意的贼这种简单粗暴的结局告终。

另一个是每天傍晚的吵架节目,通常是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耗子四只眼的一些家庭矛盾,不嫌丢人显眼地上电视,一大帮主持人和专家声情并茂煽风点火地调节矛盾。

奶奶的爱好遭到江晓媛晨昏定省的鄙视,始终无人分享,寂寞得不行,祁连投其所好,渐渐地成了她的知音。

一天中午,江晓媛扛着自己的工具箱回家,刚一进门,正听见电视里传来阴森森的背景音乐,主持人一口一重音地问:“那么弟弟会不会就是杀害哥哥的凶手呢?”

祁连轻车熟路地接话说:“肯定是,前面铺垫那么长了。”

奶奶惊诧地回头看着他。

祁连屁颠屁颠地削了个苹果给她:“昨天晚上您不是看了那个因为老家儿房子产权打架的事嘛,这个肯定也还是因为房。”

接下来,他在江晓媛的目瞪口呆中进行了长达一分钟的凶手心理分析,把奶奶说得一愣一愣的。祁连腼腆一笑,见好就收:“不瞒您说,我小时候最想当的就是警察,就是差一点没考上警校,这才只好出来自己做点小买卖。”

奶奶的目光在他那充满罪证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下,表达了一点小小的疑虑。

祁连大言不惭地扯淡:“哦,我以前不是做记者的吗?在社会板块,就是经常要深入一些社会里比较边缘的地带,为了获取第一手资料,我在好多地方都潜伏过,这个都是那时候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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