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3)

刚才还在拿话挤兑她,转眼又随手送东西,冯瑞雪有些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开玩笑地说:“真的啊?两百块钱以内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要是……”

“四万六。”江晓媛面无表情地说。

冯瑞雪:“什么?”

江晓媛:“上午逛街刚买的,小票和保修单还在里面没拿出来,你可以当新的用。”

冯瑞雪被烫了一样缩回了手:“你到底怎么了?”

江晓媛淡定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我说真的,你要是看上了,尽管拿去,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东西。”

冯瑞雪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搭在桌上的双手紧张地搅在一起。

有些时候,女人和女人之间,是有这种心照不宣的。

这时,江晓媛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两人一起低头看去,都看清了来电显示。

冯瑞雪嘴唇微微掀动几下,没说出话来。

江晓媛按了拒接,她十指交叉,端庄地坐在漂亮的咖啡桌后,精雕细琢的桌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打过柔光的画片。

“我现在不想搭理霍柏宇那个傻逼,”江晓媛说,“就想听你说,冯瑞雪,你和霍柏宇到底是怎么回事。”

店长脸上的血色一瞬间消失了。

☆、第二章

霍柏宇是何许人也呢?

名义上,他是江晓媛的现任男朋友,只不过她没把他当回事。

霍柏宇自称是个搞艺术的,实际是艺术在搞他。

他热爱制造饼脸大肚子的光屁股小人,由于作品太过离奇,连江晓媛这种艺术专业出身的都无法欣赏,更别说普通群众了,总而言之,尽管他十分高产,却一直没人买账。

这男人长得眉清目秀,颇有旧电影里男主角的风流倜傥,造型也很是多变,时而是随时能去收破烂的犀利哥,时而是眼神忧郁的文艺青年,刮了胡子能装嫩,留起胡子也会颓废。

江晓媛怀疑这许多的行套背后,可能是他胸腔里那颗娘炮之心在作祟——他把自己当换装芭比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鬼混,江晓媛深切地认识到,这男花瓶恐怕是一个赤诚的二百五,非但拿胡闹当艺术,还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胡闹,霍柏宇真心诚意地认为自己是个郁郁不得志的艺术家,时而以雕塑界的梵高、泥潭里的杜甫自居。

江晓媛纯粹是觉得看他神经兮兮的自我陶醉挺解闷,兼之霍柏宇长得养眼,才肯纡尊降贵花时间与金钱泡一泡他。

倘若一个人本身是个捏不起来的花瓶,从物质到精神无一处能给别人带来好处,那么他也实在没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把他当回事。

所以江晓媛来找冯雪瑞,而不是去找霍柏宇分说——在她眼里,霍柏宇是个玩意,但是冯瑞雪是个人。

闺蜜撬男人这种狗血的三角关系一旦发生,如果爱情比友谊深厚,那么这是男女之间的事,如果友谊比爱情深厚,那就是她和冯瑞雪之间出了问题。

江晓媛面色平静,她认为自己是个大家闺秀,尽管已经先行出言尖刻,失了深层次的风度,却依然保存着表面上的优雅。

江晓媛:“你要是想抵赖就不用了,没人跟我挑拨事端,那天——就上礼拜四,我把一双新买的鞋落在了他那,晚上才想起来,开车回去取,亲眼看见你抱着他的胳膊跟他上楼的。”

冯瑞雪的手指甲让自己掐得泛了白。

江晓媛瞥见,冷笑了一声:“霍柏宇是什么东西?跟你直说了吧,在我眼里,他还不如这个包值钱,他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一块垃圾鸡肋。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脸?神神叨叨的灵魂?还是……”

她的话音被再次响起来的电话打断,还是霍柏宇。

江晓媛眉头一皱,挂电话关机,余光瞥见桌上的咖啡,有心想拿剩下的半碗咖啡泼那冯瑞雪一脸,又怕饮料溅脏了袖子。

她于是把咖啡变成言语,泼了冯瑞雪一脸:“还是我所谓的男朋友这个身份?”

冯瑞雪的眼角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江晓媛心想:“哦,原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报复的快意与熊熊燃起的愤怒在她心里交织成了一张网,她紧紧地抿住嘴,预防自己在公共场合破口大骂,忍了半晌,才低声问:“冯瑞雪,你是有病吧?”

冯瑞雪低下头,高频率地眨了几下眼睛,苍白地嗫嚅说:“对不起,我……”

江晓媛打断她:“别,别来这套,不急着忏悔。”

冯瑞雪有些惊惶。

江晓媛低笑了一声:“瑞瑞,我就想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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