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94)

荷官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是眼神间已经有些警惕了,在进入翻牌圈的时候他微笑着问:“先生已经在桌边坐了半个多小时了,要不要叫茶水,要不要休息一下?”

杨九也笑了,很遗憾的摇摇头:“我也这么想,人老了骨头就是不行,坐得我全身酸疼。这样吧,我觉得这一把我牌还行,干脆全ALL了吧!”

荷官还没反应过来,杨九果然说到做到的把所有筹码都往前一推,然后双手盖在自己的底牌上,笑吟吟的望向对桌上的其他三个人。

那三个人中有一个是赌场的普通散客,是在牌桌边常驻的,另外两个是经常来这里玩的熟手。那个散客几把之间已经输掉了几万块钱,虽然没有触及权限,但是这时候已经有了被压迫的紧张感,一看杨九全ALL了,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警钟长鸣。

他已经通过无线电向上级汇报了这个情况,刚才上级说,老板已经派了更高级别的散客来,叫他先把这一局撑到结束。

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苍白并且漫不经心的男人其实非常有水平。就算这个人以前没有赌过,他也是个玩牌的高手。

如果他硬碰硬的跟着全ALL了,他可能会在一把之间输掉所有;现在他还有多少权限呢?大概二十多万三十万的样子,如果弃牌,少说还能弃十几把;如果不弃,那万一他输了,他眼前这个苍白又落拓、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对手就很可能会一把赢走十几万!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会输!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看到杨九要笑不笑、漫不经心的眼神的时候,他就有种强烈的、觉得自己会输的预感。当然杨九也可能是在偷鸡,是在讹诈他;但是谁知道呢?也许杨九手里真的就有一双A或四个J呢?

这人已经一连赢了十几把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三次四次可以说是运气,……十几次呢?十几把全赢连在一起呢?

这还是简单的“巧合”或“运气”就能解释的吗?

“我弃牌。”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赌客下意识的去看了看杨九的眼神。杨九没有看他,只是微微的偏着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果盘上插水果的牙签。这里茶水果子是随便拿随便吃的,他把那根小牙签把玩了半天,水果却一口都没吃。

好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跟牙签上了,其他的哪怕天崩地裂、赌场坍塌,都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对桌另外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先说了弃牌,另一个犹疑了一下,也跟着弃了。

杨九慢慢的笑起来。他放下牙签,当着众人的面翻开自己的牌。三个9,虽然是个葫芦,但是并不是最大的葫芦;赌客看了看面前的底牌,他自己就有三个Q!

其实三个Q已经不是个小葫芦了,如果是一般人,这个赌客早就跟注了。

但是谁知道呢?万一荷牌里就有一张9呢?这个赌客甚至刹那间产生了一种“即使在翻牌圈赢了,跟到荷牌圈的话我也一定会被这个人逆转”的感觉!

这不是个职业赌手的正常心理,从他坐到这张桌子上、和这个面孔苍白、神情冷淡的男子对局开始,到现在大半个小时,他一直在慢慢的失去平日里的水准,变得就像个刚刚接触扑克的菜鸟。

他又看了杨九一眼。这时候他的眼神已经称得上是畏惧了。

杨九浑然不觉,他微笑着放下底牌,向不远处的萧重涧欢快的挥手:“老子现在就差你两万两千块了!”

萧重涧脸色微微一变。

杨九歪在桌子边上仔仔细细的点自己的筹码,点了半天后心满意足,把牌一放,说:“既然差不了多少了,干脆就再一把结束了算了。看能不能运气好多赢一点,老子今晚的晚饭都还没着落哪。”

这时楼上那个年轻的散客走下来,径自走到了这张牌桌边。杨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这老妖孽全心全意的盘算着今晚如何脱离萧重涧的魔爪、如何奔向自由美丽的新世界,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赌场已经悄悄的在他周围加派了人手,随时准备阻止他离开这里。

“你确定这一把你还能赢?”

杨九茫然的抬头望去,一个穿着赌场散客专用黑色西装马甲的年轻人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盯着他。

杨九当然不知道这人是罗骏专门搞来对付他的——就算知道了,估计他也仍然是这个纯真又无辜的表情:“怎么?这种事还要确定的吗?……我是说我运气好的话这一把就能赢,当然我运气也不是时刻都好的……年轻人,不要这么盛气凌人的嘛,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变得像蜀黍我一样淡定又和善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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