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132)

费渡所说句句属实,这也是骆闻舟比较头疼的。

今天晚上的所有行动全都缺乏现实证据的支撑,如果不是最后成功救出了晨晨,单凭骆闻舟多次自作主张和先斩后奏,第二天就得有他一顿好果子吃。

此时,他的车已经开到了酒店楼下,过剩的冷气扑面而来,带着酒店大堂里清冷宁静的熏香气息,沁人心脾。

即使已经是凌晨,门口依然有值夜班的门童上前,精神抖擞地上前迎客。

费渡下了车,正要往里走,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回来,弯腰敲了敲骆闻舟的车窗,拉开了驾驶员一侧地车门。

“手机落下了,”他说,“麻烦递给我一下。”

骆闻舟“哦”了一声,捡起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正要递过去,费渡却好似等不及似的,伸长了手来接。

他因为车祸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衬衫松松垮垮的垂着,从骆闻舟的角度,正好能看进他低垂的领口,那胸口有一点单薄,但陈列在一副轮廓分明的锁骨下,反而有种内敛的力量感,今天他倒是没有刻意喷古龙水,但此人腐化的肉体恐怕已经给来自世界各地的香精腌入了味,从领口往外透出一股隐约的、若有若无的男香,叫人还来不及仔细品味,就已经杳然无踪。

费渡伸长胳膊拿手机的时候,几乎要贴在他身上,然后一触即走,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了骆闻舟一下,抽走了自己的手机。

骆闻舟:“……”

深更半夜,一个性别男、爱好男、血气方刚且暂时无固定伴侣的青年,在无限的工作压力之下,猝不及防地遭到了这种撩拨,其惨绝人寰之程度,不亚于绝食三天的人上网看见米其林餐厅官博深夜报社。

“我明天早晨应该还在这,需要的话可以过来找我,”费渡若无其事地站直了,把他那遭瘟的手机往兜里一塞,“我可以替你们和那女孩聊聊,虽然我不是问题青少年专家,但我本人当问题青少年的经验比较丰富。”

骆闻舟心力交瘁地摆摆手:“你快滚吧。”

等费渡真的滚了,骆闻舟把车停在路边,连抽了两根烟,才从半硬的尴尬状态里恢复过来,他启动车子回市局,内心不由得充满了沧桑。

普通人学习紧张工作忙,还能以“相亲”的方式解决个人问题,他这种小众爱好者,在这方面则多有不便。

刚毕业的时候,骆公子也曾经像费渡一样四处浪过几年,然而后来发现,浪荡容易,找个合适的人却很难,而所谓的“醉生梦死”,基本也就是四个步骤,刚开始神魂颠倒,随后习以为常,再后来索然无味,最后落个恶心反胃,再加上有越来越大的工作压力转移他的注意力,骆闻舟慢慢过起了上班下班、回家撸猫的“夕阳红”生活。

可是心态“夕阳红”了,身体毕竟还年轻,生理世界和精神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内在矛盾,骆闻舟心烦意乱地想:再照这么发展下去,搞不好哪天他就要对着骆一锅的大毛尾巴发情了。

他暴躁地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呜”一声哀鸣,原地蹦了一下,蹦蹦跳跳地冲进了灯火通明的市局。

“骆队,许文超拘来了,在审讯室,苏落盏在另一间屋,小郎看着她呢,你是打算……”

话没说完,骆闻舟匆忙的脚步就顿住了,在楼道里看见了一个佝偻的人影。

“郭叔?”

郭恒捻灭了烟头,缓缓地站起来,努力挺了挺后背……依然挺不直。

骆闻舟:“您怎么……”

“你今天下午去找了我,是要重新调查当年那件案子吗?”郭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是吧?我女儿……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我听说你们刚才找回了一个女孩,人还活着,是真的吗?那现在是抓住嫌疑人了吗?是不是当年菲菲的事也有希望问清楚,除了吴广川之外,还有别的共犯吗?”

老人浑浊的双眼里,似乎重新点着了当年杨老提过的火焰,几乎让人难以直视。

骆闻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狼狈地搪塞:“我们一定尽力。”

说完,他脚下抹油,连忙跑了,走出去老远,仍然觉得郭恒在注视着自己的背影,目光快要把他的后背烧穿了。

审讯室里的许文超在一天之内二进宫,从“协助调查”变成了“嫌疑人”,半夜三更被人从住处拘出来,他脸色十分难看,布满了熬夜的憔悴,嘴角甚至冒出了胡茬。

此时,他的态度显然没有那么客气了,十指扣在一起,放在自己腿上,苍白的脸上有股说不出的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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