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425)

骆闻舟想了想,说:“从你是怎么进去的开始吧——你当时手里有几组准备去试错的密码?”

费渡:“可能性最大的备选答案是三组。”

“你家地下室的密码输错一次就会报警,也就是说,你成功的概率小于百分之三十,”骆闻舟说,“如果是我,我可能会去试,大不了被我爸抽一顿——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会更谨慎一点。”

即便费渡先天不是个谨慎的人,后天的成长环境也注定了,他会比别人更谨小慎微,毕竟被费承宇逮住,不是抽一顿、蹲在门口写篇检查的问题。

费渡缓缓地点点头。

“除非有人给过你提示,这个人不大像是费承宇,不可能是你家走马灯似的保姆,其他的外人……我觉得你可能也不会轻易相信,排除法看,加入真有人给过你提示,那只能是你妈,”骆闻舟说,“跟你那天梦里梦见的事对得上。”

费渡:“嗯。”

“那第二个问题,你方才说,你第一次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感觉她在看着你,之后还掩护你跑出来,那第二次,她提示了你密码,更应该知道你偷溜进地下室了,为什么这次她没来得及掩护你?”

费渡双肘撑在膝盖上,指尖抵着下巴,不由自主地皱起眉——这里他的记忆越发模糊,实在想不起来。

“好吧,”骆闻舟等了片刻,“你被费承宇发现之前,在干什么?最后看见的东西是什么?”

“……电脑?”费渡思量良久,“应该是,他电脑密码和地下室一样。”

骆闻舟:“是在你翻看他电脑的时候,费承宇突然进来的吗?”

费渡的眉头拧得更紧,好一会,他才惜字如金地说:“……应该不是。”

应该不是――这个场景,光是听描述就已经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如果真是这样,那费渡觉得自己以后打开型号类似的笔记本电脑时,都肯定会有所反应。

“肯定不是,”费渡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我觉得那之前我可能听见了什么,躲到哪去了。”

骆闻舟毕竟不是专业的,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只好静静地等着费渡慢慢想,他突然觉得费渡回忆费承宇的时候,不像是男孩畏惧父亲,甚至不像是在回忆一个家暴的人渣,他简直是在回忆一个怪物――噩梦里那种磨牙吮血的可怕怪物。

为什么?

费承宇真的从未对他这个“继承人”做过什么吗?

骆闻舟忽然捏紧了茶杯,茶杯底磕在桌上,发出几声轻响。

这时,费渡倏地盯住了他的茶杯:“瓷器……我听见杯盘瓷器碰撞声,费承宇说了句话……”

费承宇说了什么?

费渡太阳穴上好像有根刺,没完没了,越跳越快,简直快要炸开,

“‘不用’。”费渡呓语似的低声说,“他说……‘我们不用’。”

“他说‘我们不用’,”骆闻舟立刻追问,“也就是说他带了客人,你妈给他们端了茶?客人是谁?”

费渡脑子里隐约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可是那人是谁,他就是想不起来,好像考试时候碰到的似是而非的知识点——分明看过,分明周围的每字每句都记得,就是当中那一点想不起来。

他不由得有点胸闷,喘不过气来似的呛咳起来。

又是这个反应,骆闻舟瞳孔一缩,沉声问:“费承宇对你做过什么?”

费渡没回答,冲他摆摆手。

骆闻舟一把握住他的肩:“费渡,你是专业的,你告诉我‘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什么概念,会有什么症状?”

费渡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我没有……”

“没有什么?”

“创伤,”费渡察觉到了自己声音嘶哑,用力清了清嗓子,他说,“费承宇真的没有打过我,也没有对我造成过人身伤害,否则事后我不得去医院么?如果真的这么兴师动众过,我总不会连这个也不记得。”

骆闻舟一时有些诧异地看向费渡:“什么时候‘创伤’特指身体创伤了,费渡同学,你说实话,期末考试及格了吗——没事,补考我不笑话你。”

“我不存在精神创伤的问题,”费渡略微往后一靠,轻轻一挑眉,“你应该感觉得到,我的共情能力很差,同理心和同情心几乎没有,缺乏羞惭感,恐惧感也比一般人迟钝,和焦虑有关的自主神经反应活动微弱——如果再加上高攻击性,那基本和费承宇没什么区别了,我并不太想像他,所以后来借助电击强行矫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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