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别后(127)

也许烧得太猛烈了,所以它注定无法长久,注定只能成为回忆。可能回忆它也没太大意义,但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总有那样的时刻,你对自己的过往满怀悲伤,不能自抑。

我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我想我不是在哀悼孟冬,我是在哀悼我的过往,哀悼自己生命中不得不承受的遗憾,就如孟阿姨那样一刻不停地流泪,我想我们尽管毫不相同,但去在这个点上殊途同归,我们都必须独自一人,为自己的过往服丧。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我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自家小区的大门口时,我用了整整一包纸巾安静地拭去脸上的泪水,整理我脸上的妆容。等我走到路灯下,我已恢复往日的张旭冉,我轻巧地进了大门,穿过小区花园的小径,走到楼道那,刚刚想按对讲机让傅一睿开门,但又觉得没必要。我掏出钥匙开了楼道的门,走进电梯按了我所在的楼层。到了家门口时,我用我的钥匙开了门,却在开门的瞬间听见傅一睿疾言厉色用英文说:“我说了你打错了就是打错了,这没有你要找的人,我再重复一遍,这没有你要找的人女士,你再拨电话来骚扰,别怪我不讲礼貌出言不逊了,对,我们中国男人不讲究绅士风度,你管得着吗?”

他啪的一下挂了电话,转头发现我,脸上掠过一丝诧异,随即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回来,听见某人在发飙。”我笑了,弯腰换着鞋子问,“谁啊,连我们傅主任这么好的脾气都给惹毛了。”

“国际长途,说打错了那女的还没完没了地纠缠,真是烦。”他放下电话,过来接过我的手提包,环抱住我亲吻了一下说:“今晚吃得好吗?”

“好。”我笑嘻嘻地说,“谨尊谕旨,花了好几百,喏,给钱报销吧。”

“小财迷。”他嘲笑了我一声,搂着我往里面边走边说,“放心吧,往后我每个月给你一笔专项资金,专门给你社交用好不好?”

我愣了愣,说:“嘿,铁公鸡突然自己掉毛了,稀奇哈。”

“我对你难道吝啬过?”

我白了他一眼说:“这不是开玩笑吗?”

“抱歉,”他帮我脱下外套,挂到房间的衣架上,回来说,“你的玩笑我从来没觉得好笑过。”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走到我跟前,抱着手臂低头看我的眼,问:“张旭冉女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热恋中的男女,分别一段时间后再见,不应该有亲热表现吗?”他冷声说。

“啊?”我惊奇地反问,“我们岁数都不小了,那些小年轻玩的……”

“谁说那是小年轻玩的,”他弯腰贴近我的嘴唇,缠绵悱恻地舔吻了好一会才说,“我认为我们做得远远不够,以后要将这一条列入家规。”

“嗯?”我被他吻得迷迷糊糊。

“早上要亲,出门要亲,回来要亲,当然床上更加要亲。”他带着笑意,又低头吻住了我。

我勉强抬头让他亲了会,但心里涌上一阵烦躁,微微侧过脸避开他的唇,躲闪着他的眼神说:“那什么,我累了,要不我先去洗澡等下早点睡?”

傅一睿微眯着眼看了我一会,随即直起腰,淡淡地说:“行,那你去吧。”

我点头,起身进卧室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拧开龙头冲洗起来。

我洗了大概二十分钟,然后慢腾腾地从浴室出来,傅一睿不在客厅,我有些心虚,四处找了找,发现他站在阳台上,颀长的背影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孤独。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我微微一愣,他在我面前几乎从不抽烟。

我知道以他的敏感,一定察觉到什么了。我本能地想弥补刚刚的冷淡,但我的情绪连我自己都捉摸不透,要如何跟他诉说?我咬着下唇,有些犹豫地站在他身后开口说:“一睿,我今天情绪不太高,去阿姨那边遇到孟叔叔了,他说了些很难听的话。后来阿姨哭了很久,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他转过身,弹了弹烟灰,冷静地问:“这么说,你会哭是因为她的事?”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傅一睿一言不发,又狠狠抽了口烟,慢慢将烟雾吐出,然后突然一笑说:“你会难过也正常,毕竟他们是你最熟悉的长辈,做晚辈的,没有愿意看到长辈闹离婚的。”

我走过去,伸出手臂抱着他的腰,仰头问:“可是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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