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到风景看透(87)

周遥于是也抄近道,他累得都快吐了。弯腰钻过铁丝网,还忒么被剐住了,费劲地把自己扒拉出来。

耳畔响了一声,自行车大套的“吱吱呀呀”声音。他再抬头,周围已经没有车也没有人了。夕阳西下,傍晚清风徐徐。

操场后面就是一根电线杆子,孤零零的。路灯照着这一段人烟稀少的土路。

周遥低头走,然后突然抬头,骑车的身影在很远的树后晃过,走掉了。

“……”周遥犯愣,站住了,眯缝着眼看。

他其实有三百来度近视,还带散光。今天训练没戴隐形,正式比赛他是需要戴隐形眼镜的。

瞎眯着三百度大近视,只瞄到蹬车的一双大长腿,很瘦的黑色牛仔裤。

脸没瞅清楚,他认识那两条腿。

周遥慢慢走到电线杆下,街灯给他照出一块亮光。地上,路灯照耀的一个暖黄色光圈里,有两个抽剩下的烟头。

……

连续一个星期k体能,队友们每天下午生龙活虎精神百倍地去学校报道,在夏季闷热湿黏的傍晚,再一脸生无可恋步履蹒跚地拖着球包回家……

周遥几天之内迅速就晒黑了,后脖子晒成发红的颜色。

他妈妈都发觉了,过来抚摸他脖子肩膀:“特累吧?……咱们也不用太玩儿命了。”

“训练这事儿啊,你能训就跟着训,实在不行,就歇了,不练也没事儿。”他妈妈说。

“哪能就歇了啊?还要上场踢呢,不能太丢脸。”周遥说。

“尽力就行,怕你太累太辛苦,我看着都心疼……”俞静之说,“你看你胳膊肘,你怎么弄的,磕的?”

“摔一下,常事。”周遥胳膊肘外侧有一片红肿划痕。

“你说你当初吧,怎么就不继续好好学个钢琴、声乐?男孩子咱们拉小提琴也行的。”俞静之感叹,“你想学什么乐器、任何的琴,你妈妈都能给你请来专业里最好的老师教你,你就不感兴趣……你偏偏就非要踢足球。”

“啊——”周遥直接往沙发上一横,大虫子一滚,“妈,差不多您行了啊,您祥林嫂了啊!”

“是,我是祥林嫂。”俞静之看儿子,也一笑,“唉,模样长这么好看,学声乐多好啊,踢球不累吗不是会受伤吗。”

“踢球是我们男人的运动!”周遥大声道,“咱爷们儿,纯的!”

“唉,对,这个态度我很欣赏。”刚下班回来进家门换鞋的大周同志接茬儿了,“我年轻时候,在黑龙江,我也天天打球,我们那时候,那个水泥场地,篮球筐连篮子都没有,就挂一个铁圈,我们同事和战友之间就天天打篮球……遥遥的运动精神就随我。”

“行了吧你们俩。”周遥妈妈一挥手。

周遥在沙发上乐,趴成一条赖了吧唧的大肉虫子,打几个滚儿。

早上都起不来床,浑身骨节酸痛,他奋力地起了十五分钟,终于爬起来洗漱、吃早饭。然后一看表,都快中午了。

差点儿忘了呼叫小嘉嘉,他又拨了电话:“呼13979,嘉嘉早上好,唉这几天训得累死了都快累哭了……后面这句去掉,去掉吧不要了,就早上好,嘉奖的嘉,谢谢。”

但是寻呼台小姐打字手很快,就没有把后面那半句帮他去掉,一并都发送消息了:【嘉嘉早上好。这几天训练累死了我都累哭了。】

……

周遥每天傍晚自觉加练,自己跟自己k。大队伍都解散了,他独自一人在夕阳下的操场上跑圈。

朝阳一中的操场很标准,比当初机床厂附小那块破地儿是完全不同了。现在北京各个学校也越来越有钱,都能拉到企业家赞助,修建了完全正规的篮球场、足球场和400米跑道。

跑道上是他的影子,被阳光拉长了又缩短,然后再缓缓拉长。

他偶尔往操场后面的铁丝围栏方向看过去,那根电线杆子下面,好像总晃动着一个影子。

他每次训练结束走出去,人影都找不见了,留给他的就是地上带有余温的烟头。

临近开学头两天,暑期最后一次集训,周遥在大操场的跑道上,还碰见了一位熟人。

操场另一侧的跑道上,是朝阳一中的田径队正在集训,估摸秋季也要参加市级比赛。周遥远远地就瞅见,跑道上那个身穿背心短裤的大高个儿。

“唉!!你!!”周遥大喊一声,脸上绽露出兴奋和欣喜。

那大高个儿一回头,盯着他,也愣了足有三秒钟:“卧槽!……周遥!!!”

俩人“卧槽卧槽”的,喊“你这小傻逼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指着对方喊了好几句。在那刺目的西晒阳光下,眼眶都因为酸痛而承受不住那暖阳。

那个人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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