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拳(205)

邢瑢问:“需要拎行李么?就没了?”

小萨说:“就没了,就我和一个包。”

“没行李,拎你。”

小萨说着一乐,捏起邢瑢帽子上的绒球,就好像一路提着对方走。

他们把车驶离机场。然而,这一天还远没有结束。

机场跑道才是最干净的,有大功率的铲雪机不停地工作。外面已经堵成一片混乱,进城的道路呈现瘫痪状态。

很快的,所有车道都被横七竖八地堵死。不停地有车出现状况,这一辆熄火了,那一辆没油了,又有两辆剐蹭了,还有一辆撞隔离墩了……俩人被憋在这条路上走不出去,一开始还烦闷吐槽,朝窗外骂一骂街,骂前面不要脸加塞儿的。后来,邢瑢趴在方向盘上大笑,这真是有生以来最糟糕的一段车程,我为什么要出来接你啊?

对啊,如果不来接人,他现在应当是舒舒服服蜷在家里沙发上,喝一杯热红茶,看看碟。萨日胜刚才就直接找旅馆住了,或者在机场打个地铺睡觉。

萨日胜也笑:“我就说么,来一匹马,早就出去了。”

邢瑢说:“不然你下去吧,你往前溜达溜达,踩踩雪,过半小时再回来,我应该还在这里坚守不动呢。”

中途,小萨下车去解手,往路边隔离带冬青树丛里一站,左右望去,发现一大排男士都在那儿放尿,规模相当壮观。

然后换邢瑢下车去解手,他把帽子往下拉一拉,脖套往上拽一拽,平生头一次他在大街边上干这种事,真不文明啊,太过意不去了。不是故意想这样。

他站到树丛里拉开裤链,胆战心惊地左右望一望,发现大家都冻得唧唧缩缩的低头掏鸟,没人顾得上看他。他也低头掏鸟,冷风一吹,他连人带鸟儿得狂哆嗦,鸟儿也冷啊。

回到车里,邢瑢特别想乐,讲:“刚才我尿了一半,一片特别大的雪花飘过来,没防备就落到我上面,给我凉到了,我一哆嗦,差点儿尿到我裤子上了!”

“呵呵。”萨日胜一笑,想象那狼狈可笑的画面,一片雪花调戏了瑢瑢的鸟儿。

这样的聊天,随意而猥琐。在外人面前都是装的,戴着偶像的面具,就像个挂在别人手心里操作的无精打采的提线木偶。邢瑢说:“这么冷在外面撒尿,出去的水柱在半空中就冻住了,有没有?”

“有的。”萨日胜一本正经地说,“草原上冬天真的有,出去一道水柱,哗啦,冻上,就把身上鸡儿一起冻住,冻成一道冰柱。”

“然后怎么办?”邢瑢瞅着对方。

“然后,你就弯腰把那冰柱从地上掰下来,端着冰柱跑回去,回蒙古包里,靠着炉子焐一焐,冰化了,那个啥变软了,你就能收回去了。”萨日胜说。

“你就扯吧!”邢瑢大笑,“我是城里人,你继续给我扯。”

“真的,没有逗你们城里人。”萨日胜果然一板一眼地继续扯,“马腿上梆了挡风挡雪的腿围子,都不管用,四个蹄子就直接冻在地上,然后我就拿个铲子铲哦,把马蹄子铲起来。冬天清早的时候,我出门去,想宰只羊吃,一刀下去,血还没有喷出来就先冻在脖颈子里,连同我的刀一起,冻成一坨,刀都拔不出来。要等到中午时候,太阳到顶了,我费力地拔一拔,才把刀拔出来。”

哈哈哈哈——

邢瑢趴在方向盘上,太能编了,太他妈逗了。然后车厢里就笑成了二重奏,小萨也笑,笑声闷闷的,笑得得意。

邢瑢评价总结道:“萨宝宝,你普通话越说越好了,每次见着都比上次说得好。你下次再来北京,你就可以去德云社说相声了。”

“要拍戏么,有台词的么。”萨日胜说,“我练了啊。”

“你还真的有练过?”邢瑢夸对方,“比那些对着摄像机念1234567的敬业多了!”

“当然了。”萨日胜被夸得挺得意。

就这么堵在路上吧,其实一点儿都不烦心,挺欢乐的。

这一路以龟爬速度往前蹭,天都黑了,他们终于蹭过收费站,进城了。半个城都瘫痪了,堵成这副德性,就高速收费站的还在冰天雪地中坚守岗位。

小萨提议帮瑢瑢开一会儿车,于是俩人就在堵车期间换了一下位置。

邢瑢弯着腰起身,往副驾驶方向迈开腿一跨,小萨在下面就挪过去了。

然后,邢瑢发现他再次做出了极端错误的决定,他本来可以把车平安开回家的。

他并不介意把自己的车借给小萨开。但是,让萨日胜开车?!

卧槽,这人开车技术比骑马差远了……卧槽这忒么是城里的公路不是大草原上的天路……卧槽外面还下着雪啊足有半尺厚的积雪……天哪简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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