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横刀(284)

他是不发力就没事,但凡想要撸开袖子跟眼前人动武兼讲理,立时头部缺血肌肉缺氧,浑身骨节松脱完全使不上力,上身和下半身之间好像找不着腰部的存在感。动武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讲道理他都感到言塞口拙,怒不可遏的时候唯一就想糊对方一脸血!

凌河就盘腿坐在严小刀身旁,怔忡着坐了一会儿,是在强行压抑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这样的犹豫本身已经不符合他一贯任性而为的作风。

“小刀,我们在一起。”

“小刀,我们做。”

凌河声音平静,但绝不是要跟对手戏的伙伴商量,而是终于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感情盖戳定论,准备负这个责任。

严小刀低声道:“凌河你先下去!你给我口水喝,咱俩谈谈。”

凌河福至心灵地吻住小刀的嘴,渡了点儿口水进去,吻得对方彻底没了脾气。他然后伸长了身躯压上小刀,用蜻蜓点水的矜持方式,吻他最痴迷的几处,比如鼻尖和锁骨。

他向来更推崇柏拉图式的完美的精神契合,常人仰视而不可及的。普通人沉迷的庸俗不堪的肉欲,人世间随处可撷,有什么稀罕?但是,当他每一次触到小刀的皮肤,火热的身躯和奔流跳凸的血脉都是活生生的,在他唇齿之间颤动、游走。那样的滋味美不胜收,妙不可言,满足感无法用语言形容,以至于蜻蜓点水很快化作覆盖成片、细密如织的热吻,浅尝辄止迅速变成深入浅出、一步步沦陷……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严小刀这个男人面前就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些年得以安身立命的孤高冷傲的标签,在严小刀面前就是一层纸糊的可笑的伪装,撕开外表之后,骨子里竟也不过是普通男子最俗不可耐的人欲。

“小刀,我想要你,我们做。”

凌河喃喃地,在脑子彻底烧糊之前陷入无法自拔的深吻,眼神失焦之后是一片水汪汪的流泻四溢的深情。这样的事,他夜深人静在洗手间里独自脑补过无数种场面。

严小刀是真没料到今日的无妄之灾,竟然被这小子挥师而上压在床上,面临如此丧权辱国的境地。大清都亡了,临湾当年那些租借地都已经归还回来,他今日却好像有一种遭人攻城略地丧失了城池的憋屈与无奈。凌河今天或许就是有意报复、要绝他后路,他也并不怀疑凌河从始至终对他的情有独钟,但是某些众所周知的陈词滥调和迂腐观念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让他对眼前将要发生的情形有片刻的难以接受,即便是面对凌河。

这样的迂腐和顽固,细细地琢磨其实十分可笑,此时压在他胸口的凌先生,是与他一样强壮有力血性方刚的男人,一丁点弱势气质都没有。

严小刀在几无反抗之力的情势下看着自己的衣服四分五裂四散奔逃,大片肌肤骤然相合让房内空气都燃烧起来,火势蔓延已无法挽救……

他试图驳斥对方无耻的趁火打劫行为,随即就被凌河将了一军:“我的衣服,都是我的,就不给你穿,有本事你穿回自己的衣服?”

严小刀掀不翻对方,只能讲条件:“不成,要来也是我来。”

凌河一双凤眼燃烧出翠色:“你说了算吗?”

严小刀暴怒:“凌河你敢!”

凌河答得干脆:“我敢,我绝不放你离开。”

严小刀身上最后一块衣物从胯骨被扯掉,自脚踝脱出,被丢到床下。凌河身上的衣料毫无顾忌地摩擦他的皮肤,油然生出羞耻感。这简直也像一报还一报,以前他严小刀找红颜知己们过夜,总是被对方抱怨:严先生,你怎么上了床都不脱衣服呢?

严小刀突然叹了口气,方才吓唬人的严辞厉色一扫而空,显出本来的性情,轻声说:“小河,这样能让你宽心、放心、开心些吗?”

凌河愣了一下,脚下的黑色浮冰骤然被一股温暖的水流裹住,却是因钟情和感动而发抖,只是刹不住车了。

凌河吻住小刀的鼻尖,深刻检讨出四个字:“我是蛇蝎。”

……

严小刀向后仰过去,自己都感到一阵口是心非的彷徨。这事他难道不愿意么?是谁每天晨昏之间午夜梦回之际不停在脑海里勾勒着凌先生年轻健康的身体,幻想着有一日能将这个妙人拥入怀中?是谁从一开始就对凌先生钟爱有加无法自拔,甚至半夜跑去强吻触了对方的逆鳞?

他一直都愿意的,只是今日这上下攻守的形势出乎他意料,让他在寄人篱下之际出于尊严一时难以接受。凌河就是在一片一片剥他身上的逆鳞,把他也剥出了原形……

凌河罩上严小刀的嘴唇,陷入耐力拉锯一般长久不歇的舌吻。淡淡的血腥气潜入两人的唾液和鼻息。凌河全不在意,以舌尖细腻地舔舐,特意在被牙齿磕破的边缘部位磨蹭了很久,让小刀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让甜美的触感占据两人全部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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