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横刀(340)

凌河突然打开车门冲了出去,黑暗中耳畔呼啸生风,直奔酒店侧门。

薛谦率领的小分队扑向酒店正门,不由分说直闯大堂亮证搜查。四面八方同时冒出好几个身手精干的男子,便衣们从各个入口混进酒店,迅速布控起一张天罗地网。

这又是一栋双体结构的建筑物,正面的主体大楼由一道玻璃廊桥相连,通向后面的客房楼。酒店深夜没有客人喧哗,各个通道坚壁清野一览无余。

走廊尽头的杂货间闪出一个身躯佝偻的清洁工身影,压低帽檐,走得飞快。

凌河在走廊遥远的另一头就注意到那个身影。那人右腿明显蹒跚,佝偻不是因为驼背而是腿伤,身残志坚地拼命往前奔!

穿一身酒店清洁工制服的,正是郭兆斌。

直到这时,郭兆斌仍然自负地认为,他是可以逃走的。梁董事长在电话里亲自指挥,为他指明一条详细的逃跑路线,指示他戴上清洁工遮阳帽遮住面目,穿越廊桥去酒店后楼寻找接应他的车辆。郭兆斌身上携带假护照,自以为可以躲过警方视线直奔机场,顺利出境外逃。

郭兆斌即便受伤,就是狼狈落魄的一个人,梁通没有派人帮他扶他。

因为,对于某些为恶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协作”的人多了,知情者就更多。

郭兆斌如同惊弓之鸟,回头赫然瞥见大步追来的凌河。

凌河身高腿长,一步追上对方三步,郭兆斌在惊惶中回手想要开枪。

这种情况下开枪,假若还能命中目标他就成神了。可惜他不是神,他没那个运气和造化。

严小刀在身后喊了一声。枪子儿崩到酒店墙上的吊兰花盆,发出爆响。一盆花碎成香气四溢的花泥,距离凌河还远着呢!

此时假若从天空中俯视繁华的朝北大街,无数车辆都在往酒店玻璃廊桥位置集中,许多精干的身影扑向目标嫌疑人物。而被困瓮中的那只鳖,还在做着最后一番垂死挣扎,不甘心束手就擒,还巴望着背后的人会出手救他逃脱升天。当初绑架杀害陆昊诚警官,就是受人指使拿钱办事,大家都是一条线的蚂蚱,趟的是一口锅里的浑水,老板们怎么能不捞他?

郭兆斌被穷追不舍,拼命攀上玻璃廊桥的楼梯。

他身后追击者的身影呈现一个扇形的队列弧度,同时涌上天桥。凌河、严小刀、薛谦、方副队……许多人脸上都燃着要生吞活剐他的怒火,关门打狗志在必得,绝不会放过。

自负和轻信已注定郭兆斌的死局。一个即将落网的马仔失去了所有价值,只能成为一个累赘,成为警方将来一网打尽的突破口。

此时,枪声响了。

跑到廊桥正中最高点的郭兆斌,像是被人突然扯住头发,凶狠地一拽。

这人头部向侧面折成一个生硬恐怖的角度,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往侧面踉跄几步。沉重的身躯竟失控撞破了玻璃围栏,不堪一击的玻璃潸然碎裂倾泻,郭兆斌像一只失去平衡的大麻袋,从天桥坠落……

路过的一位贵妇很不走运,驾着豪车爱驹驶出酒店地库,眼瞧着这只破麻袋从天而降,如雷轰顶一般砸在她车前盖上。一片血点溅上前窗玻璃,破麻袋滚到路边,贵妇吓得跑出车子,歇斯底里地尖叫……

薛队长愤怒,“啊”地大叫了一声。

这是燕城最为繁华的娱乐中心地带,一记冷枪狙杀。

许多人从不同方向移动过来,最终围拢住掉落廊桥下的嫌犯。

郭兆斌像一块破布一样瘫在地上,一枪爆头,血流满地,没有再给任何人机会。

薛谦眼眶猩红,一脚踢向路边石头墩子。妈的,没有口供了。

许多便衣散开成一圈,盯着没活气的破麻袋,空气中压抑着功亏一篑的懊恼和沮丧。抓人确实永远比杀人艰难。

郭兆斌头部中弹,是致命一枪。内行一眼就能瞧出,创口是狙击手枪所为,根据方向判断,射击点远在两百米开外的某栋高层写字楼。一定是专业枪手,开完枪立刻就跑。

严小刀大步走上来,脸色微白一言不发。他凶狠踹向郭兆斌头部的同时被凌河勒腰拦回来了。

凌河从后面搂住小刀的腰,听着这人胸腔里压抑不住的愤怒的粗喘。

这一狠脚踹下去,斌总那颗毫无生气的脑瓜子就能当球踢了。凌河拼命抱住无法控制情绪的严小刀,把人拖离现场焦点。

他把人硬塞进某一辆警车的车厢。严小刀下眼睑发红闷声不吭,凌河把这人的头搂进怀里,狠命揉了揉头发。

凌河用嘴唇轻贴小刀的侧脸,耳语说道:“今晚这一场百里追击,也不算是白折腾了。郭兆斌轻而易举逃进再逃出梁董事长的锦绣皇庭俱乐部,随即就被人在梁氏酒店内狙杀灭口,背后能暴露的人,已经不可救药地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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