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横刀(355)

严小刀发烧了,高烧了两天。即便再健壮结实的一副身躯也不是钢筋铁骨,终究是有心有情有义的血肉之躯,承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跌宕起伏和心理煎熬,终于还是撑不住。

他病得很是时候,也要感激凌河当时就没送他回家。以凌河的善察与私心,严小刀,你是想要回到你干爹的旧宅,还是想要回到海边别墅见你养母,让母亲面对你这失魂落魄无法自持的模样,仓促之间得知事情真相?都不是良策。

于是,当天凌河的车子载着他,沿着蜿蜒迂回的海边公路去到一个不为外人知的驻地。每日晨昏坐看潮起潮落,海天一线风光绝色。

大楼外面破败不堪,内部荒凉空旷,墙壁上浮现许多独具韵味匠心的涂鸦画作。凌河只花了很少的钱,从一群破产艺术家手里租下这栋厂房改装的画室——他现在其实跟那群文艺青年同样的囊中羞涩。满院枯草点缀着生命力顽强的铃兰,外墙剥现出图案,透出几分萎靡的文艺情调。

破厂房就连房间隔断都没有,还不如燕城里北漂群居的地下室。凌河跟所有人同住一大间,互相之间拉一道布帘子。

只是严小刀那时浑浑噩噩,忽略了凌河经济上明显的困窘拮据。

严小刀闭眼躺着,透过睫毛间隙瞥见修长的人影带着熟稔的气息压上来。

凌河是用舌尖分开他滚烫的嘴唇,硬塞进一只冰凉的温度计。

“别亲我,有病毒。”严小刀哼着说。

“把病毒分一半给我。”凌河抚摸他的前额和脖子,竟然真就再次挑开他的嘴,从唇舌之间勾出口水丝分享滋味,也是个疯疯癫癫的脾气。

严小刀的口水都是烫的、辣的。

温度计读出39.8°,病来如山倒。

凌河说:“去医院看看?”

严小刀用手臂挡住眼底红丝:“不去。”

“就这么生扛?”凌河皱眉,“你以为自己是一块铁吗?”

严小刀说:“我没病,我心里难受。”

他极少生病,偶尔高烧这一次,好像抽干了过去几年积蓄的全部精力,脸颊都悄悄凹陷下去。

凌河就在他的睫毛缝隙之间来来往往出现了好几次,弄凉毛巾给他降温,尽管这样的物理降温土法就是杯水车薪,没什么作用。严小刀依然陷入循环式的冷热相激,十分难过。

凌河在焦急中四处环视,立即又觉得这破厂房的窗户很不顺眼,西晒的阳光正好就要移至小刀的床前。

凌河抬手一指,对仅有一帘之隔的隔壁床铺某人说道:“致秀,帮我把那扇窗户的窗帘挂上,晒到严先生了。”

毛致秀从床铺里眯出一双惺忪睡眼,一瞅那扇大窗足有两层楼的高度:“这么高?这得是猫才上得去吧!”

凌河说:“秀哥,你不是猫吗?”

毛致秀一哼:“老板,您还是养只真猫吧!”

凌河瞧出毛小队长是故意拿乔,不得不抬了贵体移驾到毛致秀床边,捏捏仙姑的丸子头,再揉揉仙姑的胳膊,最后坐到床上给仙姑捏肩捶背。

“诶再往下,往下……”毛致秀脸朝下舒服地趴着,伸手指点,“嗳对,就这就这,哎呦我的腰睡不了这硬木板,诶再往上点,您手使个劲!”

凌河忍不住想要发作:“你怎么不找蕙真给你捏,她比我手艺好!”

毛致秀从枕头里斜出顾盼神飞的一双眼:“老板,我不让你捏,我怎么拿你寻开心?”

严小刀绷不住“噗”地笑出声。

凌河气急败坏,下手捏仙姑的翘臀。毛致秀捂住自己臀部赶忙呼救:“严——先——生——”

严小刀沉沉地笑出声:“你俩继续演,不碍我眼!”

“一只懒猫恶猫!”凌河骂道。他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确认了已有伴侣的身份,确实不适宜再跟致秀没大没小不男不女地瞎闹着玩儿了。

毛姑娘给眼前一对伴侣添油加醋的目的也已达到,鼻子眉毛眼都笑成一团,很有成就感,于是移开尊驾爬起床来,去安窗帘了。

就这一通插科打诨,让严小刀在高烧状态中稍微缓解,没那么疼了。他知道凌河是真担心他。

凌河喂小刀吃掉一碗荷包蛋龙须面,又吃了一轮退烧药,随后把床帘拉严实了。

凌河侧卧着将人环抱,怀中人仍然不停打颤。凌河解开小刀的睡衣睡裤,麻利儿剥光,同时脱掉自己衣服,用毛巾被蒙住。

这大间屋子里毕竟群居着不少人,周围是窸窸窣窣响动和说话声音。一帘之隔,严小刀都感到意外凌河这样对他……

身躯相合,肉贴着肉,严小刀冷热乱颤的皮肤骤然被温暖的躯体包裹住,裹得严丝合缝,能感受到一双手不停抚摸他,胸膛紧贴他,坚持往他身上发功渡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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