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横刀(412)

这就是陆警官必须死的原因。

卢易伦在鲍局长面前痛哭流涕,三年来沉重的精神压力与负疚感终于宣泄出来,说:“是我害死了陆警官……”

这一变故,在魔窟内部造成一段时间的震惊和混乱,魔头和小鬼们都惊出一身冷汗。以至于这些人在仓促之间决定痛下杀招,就在事发三天之内,趁着陆警官没有机会搜集整理更多证据报告上峰,就干脆把人绑架杀害。

事后,古耀庭捏着一张陆昊诚身中二十二枪倒在血泊中的照片,逼迫当日在场的鱼儿们一一指认:究竟谁认识陆警官?谁是暗通警方的告密者?

当然不会有人承认这件事,承认了会比陆警官死得更惨。

卢易伦不敢站出来公开指证凶手,直到最终审判来临的光明前夜。

梁董事长安排了几名亲信,保护梁少爷在凌晨时分出境跑路。

梁有晖完全没有涉案,在警察那里没有案底,清清白白的,随时可以远走高飞。然而事到临头,梁通只担心背后人物不会轻易放过他全家老小。

都说“树倒猢狲散”,眼前大树都还没倒,猢狲能散得了吗?猢狲们即便想要四散而去一走了之,树枝子也要缠着他们不放!

梁家别墅内桌椅柜橱一片狼藉,气氛混乱仓促,梁通临别时叮嘱他宝贝儿子:“你给我听着,现在直奔机场,护照机票都给你准备好了,立刻就走,先去新加坡!”

梁有晖呆怔地望着他父亲:“爸爸您呢?”

梁通敷衍道:“我随后就走,你在那边等我。”

梁有晖眼里洇出湿漉漉的东西:“爸您肯定会来吗?我一个人儿都不知道怎么办……”

梁董事长阴云之下愠怒突然爆发:“你以后真就必须一个人混的时候,你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就上大街上要饭去了吗?!……那你就要饭去吧!推辆板车你上大街卖菜去也能活!!”

一顿疾风骤雨抽得梁大少抬不起头来,脾气阴郁凶戾的梁董事长就是这样把儿子吓成畏惧长大的幼稚青年。

梁有晖低声说:“我明白了,我自己想办法。我……”

他心里所谓的“自己想办法”,就是去找他信任的人求助帮忙。

“你想什么办法?”梁通立刻就警觉了,“你不准去找薛谦!他是警察他会要你老子的命!”

梁有晖垂头不言语。

梁通身着一身黑衣,在客厅里大步走了几个回合,指着梁有晖厉声道:“混账东西,你是打算替我自首吗?……你怎么不去认薛谦当你爸?!”

梁董事长虽然痛骂儿子,事到临头仍然要保住梁有晖,这毕竟是他的独子兼继承人,他在海外还藏匿了部分财富和房产。

祸害别人家儿子的时候心冷手黑,如今轮到自家儿子,血肉相连,原来他也知道疼了。

梁董事长将一切提前安排妥当,特意叮嘱梁有晖:“手机关机,路上不准开机,坚决不准给我打电话,出境之后才能联系,明白了吗?”

梁有晖被几名保镖塞进车子,一路直奔燕城机场。

才开出不远,梁有晖撩开他的大双眼皮,提溜溜地瞅着身边两名保镖,吭气说:“我憋尿了,我要上厕所。”

黑衣保镖对付这位少爷早有准备,从座位底下拎出一只大号尿壶。

梁有晖一看就炸毛了:“我、我、我用尿壶尿不出来!”

黑衣保镖说:“我们还准备了塑料排泄袋。”

梁有晖说:“我快要尿裤子了,快、停、车!”

车子被迫停在路边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让梁少进去解手。梁有晖心心念念都不想离开,他当然不是要尿裤子。他躲在厕所隔间内,开机拨通了薛队长的电话。

梁有晖说:“哥,我要走了。”

梁少此时心里想的是,咱俩说好了你要跟我在一起呢,可是我现在要被迫离开。

薛谦在电话里劈头盖脸问道:“你要走哪去?”

梁有晖坦白道:“我爸让我立刻飞新加坡,现在就去机场。他不让我跟你联系,还不让我开机打电话,可我还是想告诉你。”

经验丰富的薛谦立刻也警觉了:“你爸不让你打电话,你还敢开机给我打电话?!”

梁有晖小声哼唧:“……他就是拦着不想让咱俩好。”

“白痴!”薛谦脱口骂道,“你爸是保着你的小命怕你让人给灭了!他毕竟是你亲爹,他专门害别人又不会害你!”

薛谦此时就站在临湾5号码头警戒包围圈中,头顶笼罩的是海湾上空的晨曦,周身带着湿润雾气。一夜未眠,他眼底布满血丝,下眼圈发黑,指挥车的车窗外面一地烟头。

薛谦讲话一向很冲,脑筋还是好使的,梁董事长这时急不可耐地送儿子出国,就是自知兜不住事了在劫难逃,在覆灭的前夕准备撒丫子跑路。梁通一定预感有人要对他们父子不利,梁有晖这小白痴,岂不就是砧板上一块肥肉等待被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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