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我想抱抱你，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想哭，我好想抱着你，让你在我怀里好好哭一场，你需要哭出来一次，你心里的苦，憋的实在太久了。”

何远轻轻把手机贴在脸上，手机的温度让他感觉到一丝熨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被内疚和自罪死死压了将近半年，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小佳的表白，小佳的安慰，小佳的理解，让他生出被救赎的感觉。

似乎可以不必再这样自责，似乎可以再好好活下去，似乎自己还能放下过去，有更好的生活。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他冒失地敲出一行字：“我想看看你……就给我拍一把你的头发就好，我想看看你。”

对面沉默了下来。

何远忽然有些慌乱：“不不，对不起……”

手机振动。

一张图片显示在屏幕上。

何远不受控制地点开图片，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

黑色的长发温柔垂落，衬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口角含笑，眼波如水，美得仿佛一张画。

何远的呼吸几乎停顿了。

“我……是不是很丑？”

“不，你好美……”何远再次点开图片，就仿佛一个饥馁将死之人，终于得到了可以让他活下去的食物。

“朋友都说我长得太硬了，不够柔和，你……真的觉得我好看么？”

“好看。”何远枯竭的心中隐约出现涓涓细流，暖暖的，涌出来，“你的性格就很坚强，能让你面对那么多的压力，和你的长相一致，是……一种温柔又坚强的力量。”他停顿了一下，“很好看，特别好看。”

“我也想看看你，好不好？”小佳问。

何远踌躇一下：“我现在的样子……太丢脸了，能发以前的照片么？”

“就要现在的。”小佳理直气壮，“身为一个负责任的心理医生，我要确定你现在是安全的，你拍张照片，手里要举张字条，上面写‘我喜欢小佳’。”

何远忽然尴尬地不行：“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怎么能和病人说这种话！”

“我是心理医生，但不是你的，说说怎么了？远……我……想看你现在的样子，好不好……”小佳霸气的语气忽然又变得柔软起来，是何远最无法抵抗的柔情似水。

他找了个应该看不清红眼圈的角度，拍照，发过去，忐忑不安地等待小佳的回应。

对面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小佳？”

“……小佳？”

“你再拍一张，拍一张，你的，嘴。”

何远的心猛地跳起来。

他又拍了一张，截图，发送。

又是很久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消息再度闪现：“你说句话……语音，说句话……”

“……说什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就……随便说什么，读，读手边上的书，读一句。”

何远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对面女孩慌张羞涩却又无法自控的面孔，他拿起手机，几乎是虔诚地对着话筒，按住语音键：“小佳，我爱你。”

第10章

沉默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对面也发来一条语音，和小佳的面容一样，是很中性但非常悦耳的声音：“我想见你。”

“现在。”第二条接踵而至。

紧接着是第三条：“我不想这样对着手机发花痴，我要见你。”

何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晕乎乎走到这里的，一路上他都在恍惚。

小佳直接又大胆的表白，让他仿佛喝醉酒一样。看着手机上小佳的照片，他总觉得像在做梦。

小佳指定的地方是间私密性很好的咖啡厅，灯光昏暗，音乐柔缓。

何远没怎么喝过咖啡，也不知道小佳爱喝哪一种，就先要了一杯白水等着。

过了一会，门口风铃叮铃铃响了几声，有人推门进来。

个子是女孩子中罕见的高挑，几乎和何远一样高，长发披肩。

来人在屋子里迅速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何远脸上。

那一瞬间何远忽然想逃走。

小佳真人远比照片美，眉眼轮廓如刀雕斧凿，犀利，绝艳，就像一轮烈日，这种逼人的美雌雄莫辨，却极具压迫性，让何远一下子胆小起来。

但是小佳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

她走过来，在小小的圆桌旁坐下，离他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清新爽朗的味道，她很自然地伸出手：“你好，我是佳人。”声音低而悦耳。

“啊……你好，我是远山。”何远慌里慌张地和她握了握手。

小佳的皮肤白/皙光滑细腻，五指修长，骨节均匀，指甲透着健康的粉红色，没有像时下的女孩子一样做美甲。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次，他们手拉手，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聊着各种有营养没营养的话题，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