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热(17)

「曼贞,这是我的……学生,钟宇衡。」鸣州率先打破尴尬。

什么时候学生与老师有这等亲厚放肆了?这从来不是一向予人以距离感的梁鸣州的风格。况且,这名学生她可是熟悉得很,实在不是乖乖受教型的。

曼贞掩不住对眼前这对组合的惊讶,但还是对年轻人的不驯很包容:「我看过你踢球,上学期的联赛,你表现很好。」

宇衡抬了抬眉,似乎对这位知道他底细的女人很是警惕:「你是行知的?」

「我在管理学院,教二年级。钟同学怎么于教授熟识?」

鸣州主动接上话:「我与宇衡父亲是好友,宇衡的功课我顺带帮得上忙。」

曼贞困惑之余,还是大大方方道:「难得师生感情这么好。」

「我们天天在一起,感情自然好。」宇衡接得流利。

鸣州下意识地按住额头,苦恼解释:「目前我借住钟宅。」

曼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新地址就是钟家,行知多的是那些家事显赫的富家子弟,鸣州应该是为了还现世人情给钟家主人,才破例知道钟宇衡这样的问题学生,这样看来也就释怀。

可宇衡对鸣州的刻意澄清恍若未闻:「你今天让我白等。」

接着便架起二郎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语气象是很稀松平常地问:「你们是在约会?」

如此逾矩的问题,令当事人双方都愣了一下,等会过意来,曼贞已羞红了一张脸,慌忙回应:「我跟鸣州只是朋友——」

鸣州向曼贞投去歉意的一瞥,皱眉看向宇衡嘴角的青紫:「你跟人打架?」

「答应过不被退学,我不会出手的。」宇衡边说边举起鸣州的酒杯喝了一口。

不知为什么,他言行中透露出一种不可言说的亲昵和占有欲,这让在场包括曼贞在内,又再次面红耳赤。

有那么一瞬间,情绪猛地受煽惑,不对劲的感觉又涌上来,接着迅速凝结成团堵在胸口,鸣州不知道如何扑灭心头若隐若现的小火。

「请加一套餐具。」曼贞像想起什么,猛地惊醒,转身召唤服务生。

「不用了。」宇衡却在这时站起来,收起表情,眼底擦过一丝凛冽,「不打搅你们,我先走一步。」

然后,他就这样走了出去。曼贞盯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门口。

「他……」鸣州有些无力:「任性惯了,父辈也拿他没办法。」

「他可不算是孩子了。」

「自我意志太强盛,已经不听指挥。」

「大概是行事过于疏放,所以常常出些小状况,不过他是运动高才生,学校多少给些特权,他原本还是行知的足球队主力,在大学头一年就带队闯入联赛受到认可,这也需要些天赋。

「不过,后来因为脚部受伤而休学了半年。一直以为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定是小绅士,今天看来,他对待师长的态度倒也有待商商榷。」

鸣州不知宇衡背后的故事,听曼贞的描述之后,心里很是动容,原来……自己从不曾试着去了解他,原来他是因为休学才功课落后。

因为运动突出而加入名校,又因为受伤而暂时失去这项优势,没有依傍,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鸣州突然主动替他说话:「他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情绪上自然生成的,很难协调,也许连他本人都还没有意识到。」

看曼贞颇为不解地睁着大眼睛,突然察觉自己话语中对钟宇衡又不自觉的袒护,连忙纠正道:「噢,我的意思是说,我并非万能,也有很多我搞不定的学生。」

「大概是作为梁教授,你已经习惯宽容待人。」曼贞笑了,「问题青年也可以有很多特殊优势,比如——特别受师长关照。不是么?」

不知怎么的,鸣州当时有些心虚:「他确实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坏,有时把智慧埋得很深,很多人看不见,他也以为没人看得见。或许,由于天真与倔强,我们错失了很多前进的机会。」

「任何事经鸣州讲出来,都显得隽永。」曼贞是由衷爱戴这个男人。

这顿意大利菜吃得有点挂心。一小时后,鸣州恭贺过店主,告别曼贞,离开了拿坡里餐厅。

一上车,他便从手机来电记录中搜索到之前那个陌生的来电记录,存入,拨出。

电话许久没有接听,鸣州锲而不舍继续拨,坚持到对方一声「喂」。

「你在哪里?」这次轮到他问这个问题。

音乐震天价响,人声鼎沸嘈杂,鸣州猜到宇衡在娱乐场所。

「送美女回家了?」宇衡走到角落酸溜溜地轻嚷。

「不要通宵达旦,下周要模拟测试,你最好已经背过课本。」鸣州的语气不觉严厉了一些,因为之前放他鸽子而产生的那点内疚,也随着背景音乐被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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