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亲狈友(173)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一个月后,周烈率一干手下与一伙毒枭交易,不幸谈判破裂,死于一场当街混战,十几辆车连续爆炸,整条街道几乎是毁灭性损坏,十几个人的尸体烧得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认尸清场的时候彭爷的大众部队都来了,杜佑山也赶到以示忠心,在那个混乱的场面中,他看到武甲面无表情地揭开一张白布,自言自语:“不是他。”

然后又揭开另一张白布,“不是他。”

接着去揭下一张白布,“不是他。”

杜佑山想笑:烧成那样,怎么认得出是不是他?

武甲没来得及将所有白布都揭开,就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杜佑山趁乱把昏迷的武甲带到医院吊瓶吸氧,武甲睁开眼睛后,既没掉眼泪也没说话,直奔医院阳台要往下跳,杜佑山情急之下编了一句谎话:“我知道你是找周烈,他没死,逃国外去了!”

武甲望着他,不说话,那眼神在问:真的?

“真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都是我经手的我还能不知道?交易的时候周烈没有去,连彭爷都不知道!”

武甲的眼神由决绝缓缓化为迷茫:真的?

“不骗你,他就料到会出差错,早逃了。我为了把他掩护出去花了大价钱呢!”

真的?

“你这人怎么疑神疑鬼的?周烈叫我来传话,不然我怎么会找你?”

一句句慌言入耳,他的神色一点点地溢出欣喜:真的?

“不信拉倒,你跳吧,等周烈回来哭死。”杜佑山欲擒故纵,说完转身要走。

武甲木讷讷地跟了上来:“他叫你给我传什么话?”

杜佑山琢磨着周烈的口气,胡诌道:“他说:老婆,我出去避避风头,安顿下来就找你。”

估计是那句“老婆”学像了周烈的油腔滑调,武甲深信不疑:“他躲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只把他弄到越南,不过那里也不安全,离内陆太近,警方和香港的毒枭死盯住这一带的风吹草动,况且彭爷要知道他装死肯定饶不了他,他估计得往西欧跑。”

一个谎言,要用更多更多谎言去圆谎。

这几年杜佑山的谎言是武甲活下去的救命稻草,他替周烈赡养多病缠身的父亲,找遍了全世界都找不到周烈,这谎言就像一个气球,越吹越大,越撑越薄,眼看就要爆炸了。杜佑山没有胆量戳破,他知道一旦戳破,以武甲的性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杜老板,软装修工程都结束了,您也赚了不少,放我一个月的假吧。”武甲总是在这个时候示弱,他垂着眼,平静地等待杜佑山的打骂,每次他要去找周烈,杜佑山都会给他来这一出。而他也确实没有底气与杜佑山叫板,因为杜佑山给他的钱他一辈子都赚不够,单单周烈父亲的开销就是一笔巨款。

洪安东走后,杜佑山干脆撵走其他人,自己滩在包厢的沙发上喝酒。

“杜老板!”武甲又催。

杜佑山抬手一指门。

武甲起身把门关上。

杜佑山朝他招手。

武甲习以为常了,顺从地走近杜佑山。

“我如果真的让你去陪洪安东上床呢?”杜佑山摇着手里的酒杯。

武甲反问一句:“陪他陪你有什么区别?”

“你个婊|子!”杜佑山将酒杯里的酒泼到他身上,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脱。”

武甲顿了顿,开始脱衣服,黑西装,黑领带,汗湿的白衬衫,一件一件,脱得爽快利落,然后解开皮带,拉下西装裤的拉链。

杜佑山突然抱着他,“别脱了。”

“是。”

杜佑山把武甲掀倒在沙发上,脑袋埋在他胸口处,猛然泪如泉涌,“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

“……”

“钱都转到你的帐户了,你随时可以走。”杜佑山的指尖抚上对方的嘴唇,贴上去吻了吻。

武甲眉目微颤,偏过头避开他的吻。

杜佑山毫不在乎,他吻过对方眼角的泪痣,又吻上眉心,“答应我,这次去找不到的话,以后不要再找了。”

武甲望着天花板,一声都没有应。杜佑山的泪水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抬手拭去眼角淌下的对方的泪水,而后拍了拍杜佑山的后背表示安慰,鼻尖有些酸,又觉得好笑:你这样欺辱我,我没有哭,你倒是动不动就哭,到底谁更可怜啊?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杜佑山不止一次想吼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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