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亲狈友(367)

段和隔着玻璃门对柏为屿比了个手势:别进来。

柏为屿竖个中指:操,早不睡晚不睡,偏等老子来了才睡!

段和指指夏威,接着捂住小腹皱紧眉头,然后头一歪做睡着的姿势。

“走吧,明天再来看。”段杀拉拉柏为屿劝道:“他说夏威痛的要死,刚睡着,别吵了。”

柏为屿揉揉鼻子往回走,鼻子酸溜溜的,口不对心地嘲笑道:“我还想骂他几句呢,怎么不扎胸口?有种的给我扎心脏!扎肚子算什么爷们!”

天气开始转暖,他掌心温热,指尖却还带着凉意。站在两个人的电梯里,段杀握着他的指尖贴在唇上,呵一口暖气,再握紧,似乎是想把暖气和他的指尖一起裹进自己的掌心里捂热。

“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倒霉的,也是最幸运的。”柏为屿的手指努力钻出段杀的手心,露出一点指腹,淘气地抚摸对方的嘴唇,他说:“我有一帮子笨蛋损友,还有一个笨蛋的你呢。”

隔天,曹老风尘仆仆地抵达妆碧堂,没来得及吃喝休息,回来的一路,风言风语陆续钻进他的耳朵里,他不信!他必须听到两个爱徒亲口否认那些可笑的谣言!

柏为屿和杨小空一左一右跪在他面前,中间放着一条崭新的柳棍,比以前那根还更粗,棍子上枝枝桠桠之类划手的东西都削掉了,破皮处还留着新鲜的树汁。

先由柏为屿坦白从宽:伪造假身份、买奖、恶性炒等等等,确有其事。所有文化单位把他拉进黑名单,他不能再继承恩师的衣钵了。

杨小空接着老实交代:他偷了魏南河的汝窑观音去求杜佑山,签的那封求情信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改头换面。他现在声名狼藉,圈内盛传他两面三刀,在背后对同门师兄痛下杀手,那些消息不是空穴来风,柏为屿的前途是间接毁在他手上的。

屋子里安静了太久,安静得几近恐怖,几个漆工和魏南河在屋外急得团团转。

曹老坐在太师椅上,许久没有动静。那两个人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杨小空说完,捡起柳棍双手奉上:“曹老,你打吧。”

曹老站了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说,颤抖着手握紧柳棍从杨小空手里夺走,杨小空闭上眼缩起脖子等着挨打。

他没有等到棍子抽到自己身上,耳边咕咚一声,曹老一头栽倒在地上。一瞬间,他条件反射地扑上去:“曹老——”

魏南河接连抽了好几根烟,正打算再点起一支,却听屋里一阵吵闹,柏为屿急切的喊声传出来:“曹老!曹老!魏师兄——”

魏南河闯进屋里,见状也是方寸大乱,惊慌失措地跪下来要扶起老人,“曹老!你你,你怎么了?”

柏为屿的手死死地抓紧老人的手臂,全身抖得厉害。

“你们别乱搬动他!”杨小空搡开那两个人,哑声吼道:“打急救,快点!”

这一段时间,每当发生什么大事,白左寒心里都会一咯噔,第一时间想到他的面团小绵羊,他担心那懦弱的家伙会哭得满脸眼泪,光想想就可怜得让他心疼。

可奇怪的是,杨小空出乎意料地镇静。白左寒赶到医院急救室门口,几个漆工和陶工零零散散地在走廊走来走去;魏南河不在,大概是去交钱办手续了;柏为屿颓丧地坐在长椅上看着天花板出神,杨小空坐在他身边,手肘支在膝盖上,脸则挡在手掌之下。

白左寒跑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小空?”

杨小空看看他,满脸掩饰不住的疲倦,“白教授……”

白左寒拍拍他的手背:“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嗯。”杨小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不再搭话。

乐正七随之也从学校赶来,急火火地冲进走廊,开口就问:“怎么回事?”

一个漆工回答他:“心脏病突发,还在抢救。”

乐正七咬紧牙关,没有第二句话,转身就走。好笑,他日日夜夜巴望成年,可回首往事,成年之前他的生活堪称无忧无虑,顶多也就是因为贪吃贪玩挨顿揍,比这段日子遇到的痛,算什么?他亲爱的人遇到危险遇到刀枪,没关系,他愿意用身体去挡,断条胳膊断条腿都不怕!但今时今日他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都挡不了,不知道拿什么保护自己重视的人,心里的痛比以前身上的伤痛痛的多,已经超过他能承受的底线!

杨小空头疼得很,他摁摁太阳穴,眼睛一扫,不见了乐正七!他一怔,刷地立起来:“胜哥,小七呢?”

阿胜吓了一跳:“不……知道,刚刚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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