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与阿朱(4)

趁着核儿站桩,我和徐真人在一楼看了书画,又去二楼看器物。我们在一堆古代饰品前盘亘良久,期间交流了中国的工艺美术到底从哪个时期开始退步等纲领性问题,双方热烈讨论并达成了初步共识,得出可能是从天朝开始的重大结论。

后来又看见了一尊白瓷莲花观音像,应该是明代的,观音姐姐面容清秀,造型飘逸,线条柔润,实在是现今难以复制之美丽。

……观音坐莲倒是个好姿势。但是如果是阿朱坐我的话,我如何才能活到射精呢?

徐真人喃喃自语:“观音坐莲……”

纳尼?难道我刚才不小心说出来了?

“桃儿,”徐真人扭头问我:“你喜欢苍井老师不?”

你这只牲口……

那天我们一直游荡到晚上十点才想起要回学校。我们并肩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大开着窗户,穿过光怪陆离的城市,急速后退的路灯使我们脸上身上总是在一明一暗中交错着。

核儿指着夜店门口成群结队的豪车说:“把我们三个都卖了也不够人家一个轮子钱。”

我问:“怎么?落寞了?”

核儿长叹说:“是啊,不能免俗啊。这偌大的城市什么都不属于你,属于你的只有那间寝室和那张床。”

徐真人说:“错了,寝室也不是你的,床也不是你的,甚至有时候身体都不是你的。”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唯有穿过头骨的深处那一堆神经元才是你的。‘你’刨去水分捏吧捏吧只有一两斤,一只超市小型塑料袋足矣,要豪车何用?”

徐真人才是高人啊,从那时起一直到下车,我和核儿都觉得自己是一滩鼻涕。

第3章

阿朱在寝室里等着我们,他只穿着一条裤衩,暴露着大面积的上身和大腿。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王朔说过,夏天是危险的季节,因为炎热的天气使人群比其他季节裸露得多,因此很难掩饰欲望。我刚被恽南田们荡涤过的欲望又回来了,而且丝毫不减。

我觉得他扔给我一个尤其富有暗示意味的笑容,问:“桃儿?游泳去吗?”

游泳,尽然还提游泳!我那根专门处理“非分之想”的脆弱神经又被撩拨了一下,随之我对自己感到深深的疲惫与不信任,只能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去?你会游泳吗?”

我又摇了摇头,躺在床上面朝里睡了。

阿朱问核儿:“他怎么了?”

“那个来了吧,别理他。”

“你是不是在冲我生气啊?”阿朱贴着我的后脑勺问。

不是的,而且离我远点儿,免得我露馅。

核儿招呼他:“走啊,游泳去啊!等什么呢?”

“不去了。”阿朱说,“桃儿在这样下去要变成徐真人了。”

“切!他跟徐真人本来就是一路!”

我只好瓮声瓮气地解释:“阿朱,我没冲你生气,都睡吧,别闹了。”

谁知阿朱竟然来掰我的肩膀,那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上的热度透过轻薄的衣衫印在皮肤上,几乎把我烫得颤抖起来,那一刻我真的对他起了杀机。

我想象着一把利刃插进他厚实的黝黑的胸膛,美丽的鲜血在地面上蔓延流淌,他将被按照原样制成一尊令人迷醉的标本安放进我永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我他娘的又危险了嘤嘤嘤嘤。

我跳起来宣布我的重大决定:“我要去和徐真人睡!从今往后都和徐真人睡!”我抱着枕头去敲徐真人的门,他不开,我只好抱着枕头回来,依然面朝里躺着。

阿朱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我去和徐真人睡吧。”

我听到他一脚踹开了徐真人的大门,然后徐真人像见了鬼似的放声尖叫。等一切安静下来,核儿凑到我床前问:“怎么?你和阿朱好上了?”

胡说什么,不就是因为没好上所以才憋着火嘛。

“以后少他妈给我摆小夫妻吵架的架势啊我他妈提醒你,你成天他妈扮紫娟妹妹已经够恶心人的了,如果阿朱膀大腰圆的也他的装那模样,我他妈还要不要活了?”

他说完这些摔门走了,也陪着徐真人睡去了。这年头兄弟一个个都靠不住,还是疯子值钱。

第二天牌桌上,徐真人感慨说:“昨晚上差点儿让阿朱给强奸了,幸亏我奋起反抗,后来我准备委身于他时,核儿不巧来了。”

核儿冷笑说:“真人哥哥,你全身上下唯有这想象力我是由衷敬佩。不过杀鸡焉用牛刀,不用阿朱,我与桃儿自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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