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关系(27)

“这个……”脸上又一白,阿绿完全插不上嘴。

“这样的房间,你竟然不让房东装个空调。”

阿绿心说,装了我也用不起。面对笑容诡异的耗子,嘴巴徒劳地张了半天,还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这个……”心知辩不过他,小笨蛋认命地垂下眼看进碗里,“我没多想……”

他还没吃饭。理发店下班得晚,小笨蛋对自己向来也是马马虎虎,总是随便弄个菜,和饭拌在一个碗里就对付过去了。耗子来的时候,阿绿刚打算动筷子,听见外头有人“哐哐”砸门,就赶紧出来看。

一开门,在外头潇洒了整整一个月的同乡兼好友正一如既往地腆着笑脸,跟客厅里的房客们搭讪:“我是Jerry,无论租房、买房还是卖房,都可以找我。”

彼时,小笨蛋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还浑然不知情,见到耗子立刻喜出望外:“你这么快就来了?”喜滋滋地把他拉进房。

房门一关,耗子的脸就黑了:“杜青律,长本事了是吧?”

阿绿就此被逼到矮柜边,捧着饭碗大气不敢喘一声。

房子太旧,房间太小,位置太偏僻……从落座起,耗子的嘴就没嫌过,犀利的视线不停地在阿绿和房间的角角落落间来回:“你没多想?那你想什么了?你什么都没想吧?哼,杜青律,你这脑袋就是个摆设。笨。”

阿绿鼓起勇气说:“宽叔讲,能有张床睡就行了。”

话音还没落,“哇——”一阵哭声传来,之后是粗暴的呵斥声。邻居家不知怎么了,吵得天翻地覆,连带这边的墙也被震得嗡嗡抖动。

以连哄带骗为谋生手段的男人瞬间又抓到一个话柄:“呵呵,这么差的隔音……”

小笨蛋被逼急了,“咚”一声把碗放在矮柜上:“又不是天天这样。”

耗子不急着回答,嘲讽的视线在他身边的矮柜上起起落落:“这是什么?你从哪儿捡来的?真是,连件像样家具都没有。现在谁还用这个?”

阿绿的脸憋得通红,说话越发结巴:“不、不是挺好的?既能当柜子又能当个小桌子。”

这是实话。阿绿对生活的要求真的不高。白天安安心心上班,晚上甜甜美美睡觉。这样就够了。可是视线撞上他兴味盎然的眼,阿绿心头一顿,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果然,他气定神闲地开口:“原来你连个桌子都没有。也是,这么小的地方,就算有桌子也放不下。”

阿绿彻底不说话了,攥紧筷子,埋头一个劲往嘴里塞饭。

坐在床头的大爷还不自觉,“啧啧”有声地感叹:“还有,明知道地方小,你还放这么大一张床干什么?你脑袋里都装什么了?笨。说你笨你还不乐意。我走了才几天……你让我怎么说你?嗯?”

“……”干脆偏过脸再不去看他,泄愤似地,阿绿大口大口地嚼着嘴里的饭菜,“什么好事到了你嘴里都能变样。”

粘软的米饭堵在喉咙口再也下不去,还要执拗地拼命往里塞,憋得喉头哽咽脸颊发热,眼眶一阵酸涩,阿绿咬住筷子,胸间忍不住又气又苦:“周天昊,你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自小到大,他就是见不得他好。

小时候,一起玩的小伙伴给阿绿一颗糖。阿绿剥开糖纸正打算往嘴里送。他看见了,一脸坏笑地跑过来:“阿绿,你吃什么呢?怎么这个颜色?屎黄屎黄的。”

阿绿的手停在嘴边,再也送不进去。

曾经有个女同学,长得一般,成绩一般,性格也一般,阿绿跟她没怎么说过话。不过放学后,她常常会留下来跟阿绿一起打扫卫生。阿绿很高兴,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于是又被耗子瞧见了,两手插着裤兜晃晃悠悠站在窗边看:“哟,杜青律,谈恋爱了?”

女同学哭着走了。从此以后,只有耗子不耐烦的催促声陪伴着阿绿渡过那一天又一天的扫除时光。

一件件被遗忘的小事疯狂地涌上心头,细碎的、零星的、不值一提的、毫无意义的,某个幼时的段乱,某句忘了时间地点的话语,某个没有前因后果的场景,走马灯似地在眼前重演。这么多年了,打从有了记忆开始就有了他。在他面前,却似乎总是干什么都是错的都要被嘲笑,字写得不好看,飞机模型糊得不漂亮,从小到大没牵过女孩的手……不管如何认真,无论如何当心,他的努力他总看不见,一次次千辛万苦地练习,一遍遍反反复复地纠正,换来的亦不过是他眼角边的一抹冷笑,笨蛋,你瞎折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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