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关系(39)

这个城市的人们每逢节庆就喜欢放烟花,声势浩大的音乐烟火晚会票价高昂却仍旧观者如潮。元旦的晚上,挺着腰低头站了一天的阿绿揉着脖子推开理发店的玻璃门,远方几声闷响,绚丽的礼花绽放在藏蓝夜空。

居民区外有个占地辽阔的绿地公园,来烫头发的女客时常赞叹烟火晚会的璀璨,兀自埋头干活的小伙计安静聆听,悄悄在心底遐想客人口中的华彩流金。发呆没多久,思绪就被打断,趁着宽叔不在就想方设法摸鱼的伙计一个个把自己的活派给阿绿:“阿绿,记得过20分钟给王姐洗头,一定要把药水洗干净。”

“阿绿,给李先生倒杯水。”

“阿绿,我去外面抽根烟,等赵阿姨洗完头你替她吹干。”

“哦,好,我知道。”老实的烂好人总是学不会拒绝,点着头一一答应下来,心中的美丽烟火随之烟消云散。

深夜的街头渺无人烟,昏黄的路灯雾气四溢,远处高高的建筑物被夜色晕染成了模糊的黑影,澄澈无垢的天空悬挂在高楼的尖顶之上。闷声不断,五光十色的烟火接连不断地被射向高空,拖着耀眼的长尾,花一般在空中绽放。

溢彩流光,火树银花。瑟瑟寒风里,被围巾围住了半张脸的小笨蛋仰着头看得忘乎所以。没有半刻犹豫,阿绿兴奋地对手机那头的耗子大喊:“耗子,耗子!快!你看窗外!”

耗子的声音平板而疲惫:“怎么了?我在谈合同,有事过会儿再找我吧。”

机械的“嘟嘟”声回响在耳边,空中的烟花刹那间闪亮又刹那间陨灭。“轰隆”的闷响声不绝于耳,激昂的篇章结束,再没有硕大的高空礼花能跃过远处的重重高楼。极目远望,天尽处硝烟缭绕。

呆呆站在无人的路口,阿绿对着手机楞了一会儿,雀跃的心情随着烟花一同消散。

元旦过后,年关越来越近,理发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火热。伙计们笑说,严俨的预约表大概已经排到了元宵节后。严俨浅浅地笑了笑,迷倒了一众等候的女客,急坏了账台边的魏老板。附近又开出两家美容美发沙龙,劲爆的音乐、华丽的店堂、笑容暧昧的总监,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宽叔托着他的小茶壶闲闲地站在店口向外望,看看人家门口罗雀的店面再听听自家店里的人声鼎沸,舒坦得难以言喻。

店里人手紧张忙不过来,洗头洗了大半年的阿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洗头工的身份,成为严俨的助理。吹风、修面、偶尔给客人做个简单的护理,小笨蛋战战兢兢做得一丝不苟,偷空小心翼翼地朝镜子里看一眼,客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杂志,没有皱眉头没有不耐烦,嘴角边淡淡挂一丝笑。阿绿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再回头期待地看向一边的严俨,正撞上他赞许的目光。小笨蛋抿着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满心都是欢喜。

其实也不过是递东西、打下手的杂活,所谓的手艺跟严俨那样的完全没得比。放到耗子嘴里一定又是一句不屑:“瞧瞧你的样子,都会什么了?切,还不过是个小弟?连工钱都没多一分,就把你乐的……”

理发椅上的客人来来去去,阿绿想象着他歪着头撇着嘴角的样子。

耗子很久没来了。没来理发店洗头,也没去阿绿的屋子蹭吃的。阿绿给他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他总是语调冷漠态度疏离:“阿绿?什么事?我这里很忙,有事你再打给我吧。”

“耗子,我……”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小笨蛋越发怯懦,“没、没事。”

想问一句你过得好不好,天冷了别忘记多穿件衣服,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那边已经挂了。

大概是真的很忙吧。阿绿在路边遇到过耗子的助理诺诺,跟耗子一样打扮的小助理抱着厚厚的档案袋,没顾上跟阿绿多说两句,口袋里的手机就叫个不停:“是、是,楼盘资料在我这里。对不起,昊哥,我马上到,马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楼小姐说,她想喝这家的奶茶,所以我……对不起!”

知道耗子刻薄起人来有多不留情面,看着不停道歉的诺诺,阿绿满心尴尬:“对不起,他就那样,你别在意。”

好在诺诺不计较:“我知道。昊哥他心急……有个大客户,特别不好弄……啊,不说了,我得赶紧走,昊哥还在等我。”

小笨蛋挥着手跟他说再见,诺诺夹着档案袋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拐角。

家里的父母打来电话问,过年什么时候回家。之前说好的,一定会赶在除夕夜回去团聚。大姐一家已经托人订好了火车票。二姐辞了工,早早就在家里帮着张罗过年。远在另一个城市的三姐说工作太忙,老板不肯准假,也许初二才能到家。爱子心切的父母不放心阿绿,一遍又一遍絮叨:“你呢,小律?过年火车票难买,早点儿请假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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