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非玉(205)

杨嘉跃惊讶道:“为什么?”

喻年:“没为什么,只是单纯不想结婚。”

杨嘉跃:“阿姨什么反应?”

喻年:“她说我还小不懂事。”

杨嘉跃:“必然。”

喻年看着杨嘉跃的眼睛道:“我是认真的。”

杨嘉跃搁在喻年腰上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喻年调情不得趣,自己找书看,杨嘉跃知道他赌气,怔了一会儿,挨过去陪他一起看。他俩对铺是一个中年男人,刚在睡觉,现在醒来,见状道:“你兄弟俩啊?长得都真帅!”

杨嘉跃一哂,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了起来。

中年男人说了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其中夹杂了大部分乡土口音。

喻年听着不觉得吃力,因为对方说的土话很接近自己的家乡话。他老家是南方内陆小城,当地语言非常难懂。

让喻年震惊的,是杨嘉跃的反应……他与那中年男人聊天,表情自然,丝毫没有因为听不懂而显露的尴尬与为难!

喻年再也看不进书去,心里乱乱的,像是一团火在心中烧。

一份感情,如果夹杂了隐瞒和欺骗,就会产生疑惑和猜忌,让人胡思乱想,不再纯粹。

尽管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怀疑,大脑还是本能地浮现出那个最大可能性。

……杨嘉跃,你到底是谁?

喻年不敢说,也不想说,如果说出来,就什么都乱了,什么都完了……

列车上一夜昏昏沉沉的,带着一脑子的疑问和不安,在凌晨抵达站台。

那是一个不足五百平方米的小站,人烟稀少,每日只有两列火车经过。

十二月寒天,刺骨得冷,两人依偎在候车厅里等天亮,再半个小时有通往镇上的公交车,直达家里。

喻年闭目养神,杨嘉跃却一直清醒着,他握着喻年的手轻轻磨蹭,心中升起一股怅惘……

就是这里,当年离开的车站。

变了很多呢,印象中这里很大很大,走的那天有好多不认识的人,自己害怕地攥着妈妈的衣袖,也许是因为那时候自己还是孩子。现在看来,真的是一眼能够望尽的大小啊……

我回来了,小年。

上了公交车后,杨嘉跃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他的眼神不像好奇的游客,反而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他在回忆,在感伤,眼里流淌出让人心疼的寂寞。

喻年的手指被杨嘉跃握在掌中,渐渐生出热气来,直至出汗。

他在心里默念:杨嘉跃……嘉跃……跃……

车上喻年接了个电话,是妈妈打来的,问到站了没有,喻年用家乡话说:“现在坐上公交车了,不出一小时就能到家门口,妈,我带了朋友。”

杨嘉跃紧张地捏了捏喻年的手腕,待喻年挂了电话,才道:“我去开宾馆吧。”

喻年道:“这种地方哪来的宾馆,只有招待所,一年到头没人住,阴气逼人,还特不卫生。”

杨嘉跃:“……”

喻年:“今晚先去我家住呗,我刚都跟我妈说了。”

第76章 算我求你

喻年的家也是搬过的,堂哥还在的时候,他们都住在老街。那儿算是镇上最繁华的的地方了,早上有集市,晚上有庙会,极具乡土气息。

喻年还记得小时候,和堂哥家仅隔了两户,十几部步路就到了。

每天晚上放学,自己就会跑到堂哥家里去写作业。大伯母在织布厂工作,上中班,晚上八点钟才能回来,每天傍晚大伯父都会煮方便面给他俩垫胃。

用小锡锅烧开水,放一盘统一红烧牛肉味的面,再放半包调料包(另外半包做菜的时候用),快煮透的时候下个鸡蛋,最后一人装上一碗,碗面上飘着红红的油,又香又辣,怎么吃都不腻。

……

堂哥离开后没几年,老街的房子就拆迁了,喻年家搬到了新街的公寓楼。

如果说躯干只是灵魂的载体,那么住处环境就是生命的依借物。人是植物,房子是土,每换一次住处就如同移植一次灵魂,想象植物被拔根而起的痛楚,即使再被种到新的土壤里,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元神。难怪说人是安土重迁的,逝去的终不复来。

旧的、甜蜜的回忆随着搬迁消失,新的、寂寞的时光填补起记忆模块的缺失,让生命得以延续……

杨嘉跃不知道他们搬过家,印象中老房的模样已经相当模糊,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流着鼻涕的喻年每天晚上都会跟自己回家,和自己挤在一张小桌子上写作业。那时候写作业都还是用铅笔的,父亲在微弱的灯光下为他们削笔,眼神专注,如做一件极其细致的手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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