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问柳(月迷津渡外传)(15)

谢问柳吓了一跳,但见自己的口水滴了那人一额头,慌忙拿手擦去。那人脸上露出一种厌恶的神色,但却无奈地闭上眼,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问:“这是哪里?”他虽然语气冰冷,但声音还是很悦耳,谢问柳听着居然有一点走神,直到罗煞轻轻冷哼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连忙道:“这是天山西边的山脉,在你营地的后边。”

罗煞沈默了一会儿,突然淡淡地道:“是你救的我吗?”

谢问柳其实是一个外拙内巧的人,平时也很会察言观色,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好像完全愚了。

“是,算是吧!”他心里甜滋滋的。

谁知罗煞冷笑了一声,道:“哦,这么说来你是一位不错的大夫……”

谢问柳见他的语气颇为不善,抬头见罗煞露出护腕的修长手指间捏着一根银针,冰冷地道:“说,他在哪里?”

“走了……”谢问柳见罗煞还是目光寒冷地看着他,又加了一句:“是真的。”他说着心里不知怎么泛起了一阵苦味,刚才隐约的甜蜜荡然无存。隔了一会儿,他再抬头,罗煞已经不再盯着他,而是望着洞内的一角似在发呆。

“你也是此次应试的考子?”

谢问柳突然听见他开口,愣了一下才道:“是的。”

“叫什么名字?”

“谢,谢问柳。”

罗煞转过头来,眼中充满了讥诮,道:“你就是那个未战先降的谢问柳?”

如何生存下去,是生活在异国的汉人的头等大事,谢问柳从不后悔做过的每一件使自己能活下去的事。可是罗煞眼中的鄙视让他在那一刻恨不得未曾写过那二十四封信,如果死得轰烈烈,说不定他听了自己的名字会夸一句,这个谢问柳倒也是一条汉子。谢问柳随即想到,如果自己当真先死了,那么岂不是就不能救他,那到底还要不要先死呢?

罗煞哪里知道谢问柳的胡思乱想,又道:“你现在有什么对策。”

谢问柳精神一振,连忙将自己发现全盘托出,他先分析了那个五朵梅花的排布,又讲一下目前的形势,然后才道:“贵都的实力显然高过我们,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联合其他营的考生,古时苏秦联合六国抗秦,使彼此有唇亡齿寒之危,因此强大的秦国也奈何不了弱小的六国……”他越说越高兴,谁知道罗煞却淡淡地打断了他,微笑道:“你想做舌辩六国的苏秦?”

谢问柳见他眉目神色之间颇有轻视之意,连忙解释道:“葛尔朗营没有与任何一营交恶,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出其他营的队伍,我觉得……”

“我觉得你最好什么也别做!”罗煞转过头,淡淡地,但又甚有威严,道:“你在这十天里,只要负责弄点吃的,不要让任何人找到我们就可以。”

谢问柳嗫喃了几声,终于没说什么。两人躲了大约有十天,一天深夜谢问柳刚爬出洞口想弄点食物,就看见整座山到处都是火把,吓了一跳,连忙丢了手里的食物,爬回洞口,将情况告诉了罗煞。

谁知道罗煞很镇定地道:“扶我出去!”

“可,可是……”

“快点!”罗煞喝道。

谢问柳一咬牙将罗煞扶起,两人爬出洞口,一直向上爬去,刚到坡顶,就听到山野中一声声喊:“君上,君上!”

“我在这里!”罗煞声音不高但是那冷冷的声音却在旷野中传得很远。尽管谢问柳猜出他的身份必定大大的显赫,但却万万没想到就是新君亦裕本人,只觉脑袋中轰轰地作响,一片混乱。

一个鹤发高大身穿狐皮戎装的将军箭步冲了上来,连忙扶过亦裕颤声道:“老奴来迟了,老奴该死。”

“没关系!”亦裕的声音照旧是冷冷的淡淡的。

谢问柳看着他被人前呼后拥地扶走,自己一个人被人冷冷清清地丢在当场,有一些无味,刚想掉头走人。

可忽然听到那个冷冷的声音,道:“这个人是贵都犯下弑君大罪的证人,一起带回去。”

他一言令下,谢问柳立刻被几个士兵围了起来,将他如同押解犯人似的带回了兰都。

谢问柳庆幸的是自己并没有被下落天牢,而是被拘押在了皇家驿所,不但泡了一把热澡,还有美食可用。谢问柳自问做了这个假贵族,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享用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美食,所以一旦有这种机会他从来都不放过。

很快四碟精美小菜与一壶北国特有的玉河春酒都见了个底,谢问柳打着饱嗝往床上爬。突然有一阵寒风吹过,房内的烛火瞬息间熄灭了。谢问柳刚想着不知是不是窗子没关严,一柄在皎洁的月色下透着寒光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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