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31)

我不知道他究竟跟了我多久,或许是这样一路远远地跟来。“嘉禾……”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沙哑地萧瑟,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什么怒怨都如泻地的水银,一下子流散地干净。我只有一个他了,竟还要吵下去么?

我朝他伸出手,他扑进我怀里,冻地通红鼻子一抽一抽地:“嘉禾,我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缺心眼儿了,你别去干那些粗重活了,都我干,我什么用都没有,就只还剩下一身的穷力气……好不好?”

我伸手抚摩着他黝黑却光洁的后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怎么会以为三儿是不懂事的孩子呢?他吃的苦比我要多的多,而我除了怨天尤人骂自己,还会什么?“我刚才凶你了,对不住,啊……我只是想你多个心眼,你该知道,城里多的是豺狼虎豹,这和咱山里,不一样。”

三儿抓着我的手:“嘉禾……”g

我摇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天冷了,你穿这么少一会儿又要感冒了。”

“我长这么大没感冒过吧。”他不依了。我一想也是,咱们这样的土生土长的山里的孩子,好像真地没生过啥病,三儿的身体更是强健地惊人。“走吧。”我爱怜地拧了一下他的脸,这样说道。

有什么样的争吵我都能为你忍了,我发誓会给你好日子的,三儿,只要有你,再苦我也能熬。

我决定继续把给韦迈补语文的工作给接回来做,现在我能赚多一点是一点。那小子还是那副能把孔夫子给气活的死样子,甚至还更嚣张了些,看他那啼笑皆非的作文,他总是满不在乎地一口一个“我哥说”,摆明这世界上他就只听韦豪的。他妈深情地握着我的手说我儿子的语文交给你的时候我嘴角都在抽搐了:别别,你儿子就一洋鬼子的料,交给我我王家祖宗十八代都要戳我脊梁骨。

韦豪照例是常不在家的,在我的感觉里,韦豪在这个家里从来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有时候他妈数落韦迈几句,他虽然只是坐在沙发上带着笑看,可那眼神一梭,愣是叫人心里冷上几分。

我知道他也不常到学校去,万不至于是因为上课什么的忙地这样脚不沾地,却照样挥金如土,呼朋引伴过的潇洒,不过这也和我没关系,朋友一场,我和他有各自全然不同的人生。

好不容易把这个月的租金筹齐了交给房东太太,她足足来回数了四次才弯腰把钱费力地塞进已经快爆了的丝袜里,据说这样能有效地防止两抢一盗。直起身子,已经累地涨着脸直喘:“嘉禾呀,我看你是个老实孩子,我也不是不放心你,可是你要知道我这房子可是租给你一个人的,你可别做什么其他的事,我可不喜欢你做什么二房东啊。”我都给气笑了:“这就我和我弟住,和您说过的呀?”

房东太太鼻孔翕张,喷出好大一团气:“就说你弟弟呢,平常老带个女孩子来,隔三差五的来,最近一呆就一整天,可别闹出什么事来,丑话说在前头!”

第五章

什么女孩子?我压根就不信,三儿成天混工地,连女人都快忘记什么样了我估计。房东看我的表情,又翘起涂着鲜红指甲油的小尾指,点点我的头:“哎呀,你还不知道?一个年轻女孩子,烫着头发,妖妖调调的,看着就不是个正经人。”我把她的话打了个对折,很快就想明白了,是王妞吧?奇了,三儿从不和我说起,有时候我问起她的近况,三儿也是三言两语地搪塞过去了事。

我狐疑地上了楼,现在还5点,三儿照理还没回来呢,可房子的门却是虚掩的,我留了心,悄悄地推门进去,房间里一片狼籍。三儿顿在地上翻找什么东西,脚边放了一叠钱,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等他把所有钱都给找出来了站直身子猛地一转身,顿时被我吓地后退几步。

“你怎么了?”我扫视四周,“你找这么些钱有什么用?”

他舔舔嘴唇,不说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只是不敢看我一眼,他平常要有什么事瞒我,就这个表情!我一下子又火了,我不气他回来把家里仅有的钱都给翻出来而是气他为什么什么原由都不愿和我说!“你又要上哪做善事去?我上次说的话你全当放屁是吧!这点钱是咱们这一个月的生活费,没了它咱就要喝西北风去!”他缩了缩脑袋,攥着钱的手却越发地绞地紧了。

拿来。我伸出手。我不能让他再被人利用下去,他没长脑袋么!他摇了摇头:“嘉禾,你当借我好么,我真有急用。”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是王妞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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