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16)

“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周正跟一个小童走到偏房,留蒋捷一个人坐在“洪门致公堂”的大厅。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停在蒋捷的对面。个子不高,眉清目秀,长得象个韩国人。男人毫不避讳的端详着蒋捷,渐渐地,眼睛里升起无法置信的赞叹:“你就是蒋捷吧?”

第10章

“韩国人”对蒋捷伸出手:

“你好,我叫傅晓年。”

“嗨,我是蒋捷。”他友好地回答。

“我知道,早听江山他们说过你,说你长得有些象晓声,今天见到,果然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

“晓声是你的……”

“弟弟,”晓年抢断说,“他是我双胞胎的弟弟,可我长得象爸爸,他象妈妈。说实话,你们两个才更象兄弟呢!”

“噢,是这样啊,”蒋捷听过晓声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江山提过,“他也住在这里吗?”

“已经不在了,”傅晓年的脸上闪过瞬间即逝的一丝悲切,“五年前就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蒋捷感到一丝尴尬。

“噢?”傅晓年会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兵,“没什么,都过去了。”

他立刻明了,并没有人真正地跟他提过晓声。正哥第一次带人过来祭洪叔,看来这个蒋捷还真是不一般,正哥护得挺紧呢!

沈兵适时走到蒋捷的面前,说:

“正哥那里准备得差不多了,走吧!”

蒋捷连忙站起来,离开前礼貌地对傅晓年说:

“很高兴认识你!”

蒋捷觉得傅晓年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哀伤和判研,是因为自己和晓声的相似,惹出他的伤心往事吧?

正屋里光线很暗,烟雾燎绕,蒋捷四周一看,竟是供奉灵位的灵堂。两个僧人在颂经超度,低低的钟钵声绵绵不绝。周正背着蒋捷站着,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听见蒋捷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对他说:“来,给洪叔上柱香。”

蒋捷接过周正递过来的香烛,三拜之后,走上前,插在灵位前的香炉里。那里已经插着另外的几支香烛,烧到一半,顶端透着暗暗的红。蒋捷抬头打量摆放的照片,上面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根本就不象黑社会,和“南北行”卖参的先生倒有些象。这和蒋捷脑海里的形象相去甚远。洪叔灵位的侧后方,供着另外一个灵位,照片上的男孩儿,蒋捷几乎立刻就认定是傅晓声。

“你们先下去一会儿。”周正说。

僧人先退了,然后是角落里的几个保镖,最后是沈兵。终于灵堂里只剩蒋捷和周正两个。

“你不害怕吧?”周正对蒋捷安慰地笑笑,蒋捷摇了摇头。

“就是想带你见见洪叔,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带人过来见他老人家。他是我和江山沈兵的恩人。他教我功夫,教我枪法,教我如何在进攻的时候防守。他说,如果你要想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自己相信。他还说,有些人是老天在护着的,阿正你就是。”周正烛火里负手而立,断断续续地说着往事,既是说给蒋捷听,也好象重新走了一遍从前。“永远别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阿正,你爱了,就输了。”

周正微微闭上眼睛,洪叔的话言犹在耳,却听见蒋捷小心地问:“晓声是怎么死的?”

周正恢复了精神,做了个深呼吸,问道:

“晓年跟你在外面说什么了吗?”

“他就说他和晓声是兄弟。”

“嗯,他是给人害死的。”周正在晓声的香炉里加了柱香。“五年前有个组织让我接一批货,当时我刚接手洪叔的生意,惹了很多麻烦,给人盯得很紧,如果接了,大家就都得赔着进去。他们捉了晓声去,要胁我接了那批货。”这次周正停了很久,等呼吸稳定,才说,“我没答应。”

他没有再往下说,蒋捷也猜得到。说来简单的一件事,当时必定是费尽了神,碎了心做的决定。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绝了?”周正的眼睛盯著蒋捷,却不似以往锐利。

蒋捷摇摇头,“我想你也是想把伤害减到最少,才牺牲你的爱人。”

“爱人?谁跟你说晓声是我爱人的?”周正转脸看向照片上的少年,“我要是真的爱他,怎么舍得牺牲他?他是个傻孩子,太傻。你是不是以为你长得象晓声我才把你留在身边?”

周正见蒋捷没有回答的打算,才继续说,“你们的性格差得太多,和你相处越久,越不觉得你和他象。性格让你们的脸呈现出不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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