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入虎口(87)

「上床了吧?」我小声问他。

这人笑而不语,等于默认。

他和邹童分手也有一两年了,谁也不能指望谁守身如玉,女人能守寡,男人绝对不行。可我记得江洪波说过,他不想再严肃认真地谈感情,和邹童那么一折腾,短期内的因噎废食是比较常见,尚可理解的,难不成这是又对感情恢复信心了?

「那躲什么呀?我来之前都看见了,还特意分开走,怕给人知道?」

江洪波盯着我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啊!」

「那是,所以还是从实招来,争取宽大处理。」

他抽着眼,神态有些迷失:「我不可能象喜欢邹童那样,去喜欢任何人。反正,就是合则来,不合则分吧,边走边看。」

「他可是很认真啊!」我指的是伍可,「他能边走边看吗?」

「所以我不想招惹他……唉,这些事烦着呢,不寻思了。」

江洪波可以不寻思的事,我却不能逃避。

快要过年的时候,那个纠缠过苏杨的老男人,又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并且这次,远不象上回那么轻描淡写,他是来者不善。

第73章

我是从苏杨的焦虑里,觉察到不对劲的,他近来心不在焉,而且总是借口去看他奶奶,常常该在家的时候,找不到人。我去疗养院问过,他探访的次数依旧是跟以前一样规律,并没有格外多去。一般临近过节,他确实常常去疗养院,他很怕他奶奶孤单。开始我不怎么跟他去,害怕老太太再有什么不太好的联想,犯病了,动手打苏杨。可是渐渐地,我发现,她发作以后根本什么都不记得,看见我一点受刺激的迹象都没有,所以,也就放心去看她了。

这天中午的时候,苏杨发短信给我,说今晚要去研究所那里,教授让他去等美国那里打来的一个很重要的电话,估计很晚才能回家,让我别等他。这种事情偶尔发生,但这回我就不怎么太相信他,因为苏杨不是善于撒谎的人,他说不出口的,只能用短信来代替。加上他这几天行迹真是很诡异,有的电话,还不在我跟前接,我老早就怀疑了。

我没有回他的短信,换了辆公司不起眼的「丰田」商旅车,去了他学校附近等。果然五点多的时候,那辆开破桑塔那的男人出现在街口,不一会,苏杨从楼里走出来,到转角不起眼的地方,两人说话。说着说着,那男人就去拉苏杨的手,苏杨象躲避瘟疫一样甩开他,惊惶地朝四周看,他们好像有些争执,最后,苏杨上了他的车。

他们在下班高峰期的人流中穿行,出了城,一直开到高速收费站附近,那里有家挺僻静的旅馆。苏杨和他在车外头站着,说了几句,似乎有些生气,推开靠近他的男人。可是男人再次靠近,凑在他耳边低语……天色已经全黑了,他们站在树丛的阴影里,我也不是很看得清楚,隐约觉得男人暧昧地搁在苏杨地腰臀的手,点起我心里无名的怒火,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压抑住过去揍人的冲动。

不管他们之间怎么回事,苏杨竟然敢和他开房间,这是我想都想不到的。

我熄火,坐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的黑夜里,寒冷,让心头的疼痛麻痹。

潜意识里,我会把那个男人往坏里想,只有这样,我才能为苏杨辩解,他是被迷惑,被胁迫的少年。然而,又有一个微小的声音提醒着我,不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挫败和沮丧过,我的自尊和骄傲,让我难以面对自己惨败的狼狈,可是,我无法走开,盯着那个破旧的顶多三星的宾馆,门口的灯亮到午夜,而我,始终置身黑暗。

苏杨走出来的时候,大概快一点了,他在门口叫了辆出租车,朝城里的方向驶去。等到那辆车消失在夜幕里,我才发动汽车,直接开回家。屋子里漆黑一片,赛文睡得正香,甚至懒得起身理睬我,苏杨没回来呢。

摸黑拿了瓶酒,我坐在没点灯的客厅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从喉咙里一路坠落,咕咚咕咚地响,我的心,是空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门有开锁的声音,看来苏杨终于舍得回来了。他进了门,蹑手蹑脚地脱鞋脱大衣,似乎怕弄出动静,然而每一丝「梭梭」的纤维摩擦的声音,在我听来,都觉得刺耳。

我点亮了身边的一盏灯,苏杨似乎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还没睡?」声音听起来疲惫而虚弱,他回学校换了身衣服。

今天早上,他穿的是我上回去香港洽他捎回来的毛衣和衬衫,他想老半天,也没舍得拆去新衣服的标签,我还笑话他老土来着,他刚刚去和那男人开房间的时候,就是穿的那一身,这会儿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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