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与司令(15)

宋安非掉在地上,阿措跳着脚甩了一下手,手上已经鲜血淋淋,半个小指头都快被咬掉下来了,宋安非滚落到地上,立即又爬了起来,火把的光照着他的脸,嘴角鲜血淋淋,显得异常诡异。

“看着娘们兮兮的,心倒是狠。”阿措紧紧捂着自己淌血的手,厉声对身边的人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给我弄走!”

宋安非现在满心惦记的就一件大事,那就是士可杀不可辱,想到这他一不做二不休,拼进了最后力气,一头撞到了门框上,那门被撞的“咣当”一声,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宋安非就倒在地上了!

这一下,众人都呆住了,包括三当家。

宋安非要效仿传说中的碰柱而亡,人是撞懵了,却没死。等他疼的发懵地躺在地上,才知道碰柱而亡这件事有多么的不靠谱。

迷迷糊糊的疼痛中,他微微睁着眼睛,看见有人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脖子和鼻息。火把的光晕成了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察觉有人又要碰他,想逃避却力不从心,感觉自己已经动不了了。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爬了起来,额头的鲜血流到了他的眼睛里,天地间顿时乌黑一片,血腥味让他有些反胃,他察觉到眼前来了一个人,他抬头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老太太,于是本能地就猛地伸手抓到了那老太太的脚。

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立即有人上来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这一脚正踹到他的要害,嘴里一阵腥甜,几乎吐出血来。

宋安非想自己跟着母亲到这儿本是为了活命,却没想到竟然命丧在这里,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守着江阴。周围的人似乎在说话,他也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只听见那老太太直喊“作孽”,紧接着便有人将他搀扶了起来。

宋安非几乎奄奄一息,鼻息间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脂粉香气,他知道,扶着他的人就是秀儿。

“娘,这人是前头大哥他们的人,您不能留。”

“我不管他是谁的人,你们对一个这么小的男伢下毒手,又让我看见了,我就不能不管。”

宋安非听到这些,身子一软又直接跪到了老太太跟前,说:“老太太救我……”

他这么一喊,老太太自然更心软了,秀儿拿了手绢捂住了他的额头,着急地说:“老太太,这人额头一直流血呢,得赶紧找郎中来。”

“快去请胡郎中!”

刚才那个小姑娘立即跑了出去,她刚跑出去,立即就有人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道:“三爷,三爷……”

三当家问:“说,什么事?”

来的那人看了看老夫人,似乎欲言又止,三当家气息沉静,语气却不耐烦:“有话就说!”

“王老爷来了,说来赎人!”

“哪个王老爷?”

然后就听靠在秀儿身上的宋安非说:“他……他是来找我的……”
农夫与司令 正文 011
土匪王家,跟王家大院的王家,虽然都姓王,但可不是同宗,虽然都是当地有名的人家,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声名可就差远了。王阳是当地王氏的族长,名门望族,王虎是外地来的,如今占山为王,和王家大院的王家,那不算是仇敌,也算不上关系融洽。卧虎山的王家抢劫卫生,王家大院的王家训练了一批民兵,为的就是抗匪。

老夫人立即吩咐人:“把这孩子抬到西屋去。”

西屋是专门给留宿的客人准备的,但是王虎入山做了土匪,家境虽然富裕了,名声却坏了,一年到头其实也难得来一个客人。宋安非被人抬到了西屋,挣扎着还要起来,秀儿说:“你要是想活着离开这儿,你就老老实实的别胡闹。”

宋安非这才安生了下来,其实他额头伤口那么深,流血过多,整个人意识已经不大清楚了。屋里点的是煤油灯,他眯着眼睛看不大清楚,只听秀儿说:“你放心,你这条命,已经算是保住了。你要是早说是王老爷的亲戚,也不至于受这份罪,你倒也真傻,拿脑门往门棱上撞,真不想活了?你等着,胡郎中一会儿就来了,我出去看看,一会再过来。”

宋安非靠在枕头上,这一会觉得疼了,一动也不敢动,他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整个屋子,这屋子收拾的虽然干净,却没有人气,昏黄的煤油灯照着,可能长久没有人住了,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将他身上的血腥味都冲淡了,他微微侧头,就看见床头板凳上放着的洗脸盆,盆里一片血水,还有那被血染红的白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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