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17)

尔奇一路狂奔,只希望自己可以跑得更快一点,便可以让眼中的泪在风中蒸发掉。到最后无力的跪倒,身体因为剧烈的运动而痉挛着,口腔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心还在狂跳,而就在左边心脏的那个位置,有一样东西似火一般炙热,那像是一个封印,将他每一次几欲破胸而出的冲动都强压下去,冲突不去,只有无力的喘息。

尔奇用颤抖的指尖,张开那薄薄的一张纸:

台湾——阿姆斯特丹——布拉格

还有三天,用三天的时间可以做什么?

尔奇交给西门町街口的一个小贩一笔钱,告诉他每个星期天的下午4点钟送一支冰激凌到游家的美容院去,因为亚鱼习惯每个周日下午去做运动,然后4点钟刚好回家洗澡准备吃饭。

尔奇在自己的置物箱里留下一本‘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旅游指南,中间夹了一份已经交足钱款的旅行合约。

尔奇仍然遗憾,他们认识的还不够久,他的观察还不够深,他想要爱他,已经没有更多机会。

三天,三天的时间!

他将巴士基地全部打扫干净,又重新推乱。

他看到亚鱼的额发又遮到了眼睛,剪刀拿起来,却又放下!

三天!既然不能留下来,那么就什么都不要带走。

第14章

亚鱼却没有机会发现尔奇正在变得奇怪,因为他正苦恼于自己的奇怪!他为此失眠好几天,终于头眼昏花的出现在邢望面前,闷闷的,并且愤愤不平的问道:“你说,一个男人会不会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邢望吓了一跳,沉默了好一阵才道:“你是说那个叫林尔奇的么?”

“你怎么知道?”亚鱼大惊失色,他并不认为自己心思已经明白到路人皆知的地步。

“难道说你会喜欢王星杰么?还是爱森斯?还是说你现在站在这里是打算要向我表白?”

邢望开心的看着亚鱼一点一点举起拳头,笑道:“我只听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野蛮,没想到男人也会。”最初的惊吓过去后,他又恢复为原来那个语言刻薄,态度傲慢的邢望。

“你找死!”就算是病虎也不是猫,亚鱼眼中腾起杀气。

“呵呵!好了啦,开玩笑的!”邢望哈哈一笑,将他的拳头拦下来。

亚鱼愤懑的看他一眼,脸上又渐渐露出忧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喽!”邢望自小在美国长大,对这种事更容易看开些。

“可他是男人耶,跟一个男人,你不会觉得很恶吗?”亚鱼惊叫起来,眉头深锁。

“那怎么办?你对着他的时候有觉得很恶吗?”

“倒……还没有!”亚鱼低下头,转而问出另一个让邢望喷饭的问题:“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

邢望简直无奈到失笑:“你问我哦?我才认识他几天你问我?哎!你是游亚鱼耶,堂堂西街恶人王,实在不行么就霸王硬上弓好了,反正强奸男人又没罪的。”

“真的吗?”亚鱼眼睛一亮,随即回过味来,怒骂道:“你这个娃娃,脑子都想的什么东西?”

邢望前俯后仰,笑得眼睛都要流出来:“哎,说真的,你和他进行到哪一步了?本垒?安打?还是全垒打?”

“打个头啊!”一记重拳挟着风声而来,后面跟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第15章

“我走了!”尔奇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来。

“啊?嗯,好……拜拜!”亚鱼故作轻松的笑,嘴角却有不自然的抽动。

这几天,这小子一直保持别扭的行为:举止僵硬,目光闪躲。尔奇看在眼里很难判断这是好还是坏,不过好在,过了今天,游亚鱼与林尔奇的明天将不再有交集。

他选择不告而别,因为连他自己都不信赖那微薄的勇气。

于是此刻站在门口仍然留恋的回望,在心底,其实一直都在回味,那一刻相拥时的温暖,以及无法形容的,充实!

“哦!还有事么?”

“没有!”尔奇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晚安!”

亚鱼很诧异的看着他缓缓转身,外面是未落尽的夕阳,虽不灿烂夺目却依旧煦暖;然而心中却升起一种莫名的错觉,只觉得他这一走,像要走进某种无边的黑暗中。

像是某时某地他们初相识时的那一幕:他看见他在笑,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沉入阳光照不进的深海。

亚鱼的心里突的一跳,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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