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说暗恋(228)

“万雨泽在澳大利亚。”安众接过“八卦”大旗,“好像读的是会计吧?现在那边工作生活。”

“记得。”沈曦颔首,“老是被他爸妈狂揍,跟张美和一桌。”

“张美和啊。”罗婷婷说,“现在应该可以讲了。你们造吗,当时张美和他爸爸是咱们LL省前几把手。”

“哈?”沈曦断然否定,“不可能。她不县城的吗?”

“不是。”罗婷婷说,“她家超生。为了乌纱帽,把她寄养了。她的弟弟锦衣玉食当官二代,她在乡下亲戚家里过苦日子。上大学后她抑郁症,保清华时比较反常,清华没要,跟武大说注意一下,武大约谈,结果,她一通发飙,把学校教室哐哐哐地砸了……!精神病院待了一年,后来好了,现在不错,在大企业当产品经理。”

沈曦:“…………”

他本以为张美和是大神经病——因为是县城人,看他们不爽,老说“哎我不像你们~~~家里没有本事”“中考分数高低还不都看以前学区好坏”“爸有能耐了不起啊,叭叭叭的没完没了”之类的话,仇官仇富心理严重。他一直到了十六年后方才知道真正原因——那种恨在骨子里面,因为她的父母为了儿子也为了权钱舍弃了她。她的父母不是没有本事,而是太有本事。

“还有刘小莹。”罗婷婷说,“挺那个什么。”

沈曦抬头:“嗯?”

“当初不敢高考,非要出国。她家资产都在股市,正赶上大跌,给套住了,到了大三没钱上学……她就休学,去当护工,可是……生活勉强可以,想攒学费完全是扯。直到几年以后股市终于解套,刘小莹才回去上课,可是已经跟不上了,被人退学,转到大专。一开始还挺不错的,后来也是吃药、犯困,又跟不上了。在加拿大黑户N年,到处打工,牙齿蛀了都没法补,疼得嗷嗷叫……还有别的惨事,什么男友骗钱跑路……前几个月终于不理她爸脸面,一张机票回国,现在在个创业公司,跑业务。”

夏九嘉:“……”

他们又说到了经玲房娜总是群发售楼广告;某某朝族同学已在韩国出道、而且挺红;某某女权主义嫁的老公出轨,她却迫于经济压力无法离婚、咬牙忍着;某某漂亮男生离开顶级央企,和gay老公跑到荷兰创办品牌、设计服装;某某向学生家长卖东西;某某得了世界比赛大奖;某某讨厌老杨太太、不学物理、现在商场里当导购;某某父亲是LL大化学教授,送女儿出国读博又帮女儿留校任教……

到这,白酒喝完。

夏九嘉与沈曦两人一同起身,说:“我去买。”

另外几人站起:“都去都去都去!”

于是晃晃悠悠跑到商场买酒——那家奇葩餐厅只有两三种酒,还都难喝。

夏九嘉的小臂有力,拎着N瓶,回想六班众人遭遇,心情沉重。

其实十分正常——有人好,比如自己、沈曦、上官凌霄,有人不好,大部分人不好不坏,比如罗婷婷、叶萌萌……

然而,一切终与当年不同。

16年前“散伙”那天,大家举杯同饮,说“祝六班的全体同学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理所当然,终是黄粱一梦。

他提着酒,莫名想起那个名句: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对了,九嘉,沈曦。”蒋洁忽然问道,“你俩……是一对吗?”

“???”

“一直好奇。”

夏九嘉说:“是一对儿。”

“耶!”蒋洁兴奋,“腐女雷达,准!”

“……”

一旁安众听到,问:“夏哥,沈哥,一直不懂……搞基、处对象儿,跟当朋友兄弟,有啥不同?能说说么?”

夏九嘉说:“是一种更亲密、更细腻的情感。”

安众:“???”

夏九嘉笑,不再补充。

该怎么讲呢?

那是火星稀稀薄薄的氮和氧,是黑海刻赤海峡腥咸的沙,是重庆嘉陵江边轻柔的风,是CC海山公园淡淡夕阳,是第一次见到沈曦,他在阴影里面行走,两条长腿一剪一剪,脚边飞起的一群白鸽。

而听到夏九嘉的话,沈曦小声:“冻儿,你是喝纯净水长大的吗?”

再进包间,剩下的人八卦中心已经转至外班同学。

“哦哦,夏哥!”安众重新打起精神,替人八卦,“10班那个柳木子您还记得不?表白过的!”

夏九嘉说:“记得。”柳木子,军训期间便被盖章“高一新生四大校花”,大眼睛双眼皮,表白过,写什么“我原以为,爱情总存在于蓝天白云下、碧水湖亭中、田野山花间,然而,其实也可以是一起讨论函数,共同探索牛顿运动定律,或者相对而坐,思考金属非金属及化合物……”被他无情戳穿“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想学做题”的事实。之后,他又见过对方一次,当时化学老师十分发愁对方,说“柳木子,你文科分都那么高,尤其英语,147……物理化学就刚及格,这样不行的呀,光两门好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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