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36)

唉——不知不觉又琢磨到慕承和身上去了。

我拿出手机,咬着笔头,想了半天也没找着借口给他发短信。

白霖瞅了我一眼,神秘兮兮地说:“小妮子,你情窍初开了。”

“呸呸呸。”

本期最后的两节俄语课前,陈廷和慕承和居然同时出现四教楼下。

我和白霖遇见他俩,有点惊讶,异口同声地说:“陈老师,你回来了?”

“恩。”陈廷温柔地笑,“你们有没有跟慕老师捣蛋啊?”

我瞅了瞅慕承和,心虚地说:“哪儿敢啊,他可比你凶多了。”

结果来上课时还是慕承和。

他走上讲台,说完考试的主意事项后,然后他说:“这是我给同学们上的最后一次课。”

大家都是一愣,后来才开始明白他说并非是放寒假,而是不会再给我们代课了,继而嘈杂起来。

小白老乡泪汪汪拉起白霖的袖子抹了抹眼泪。

白霖没好气地说:“你伤感啥啊,不是还有陈廷么。你以前不也觉得陈廷很好么。”

小白老乡惆怅地说:“可是自从看到了我们承和,我就对你们陈老师没兴趣了。难怪古人说:由奢入俭难。原来就是这么个理儿。”

课间的时候,慕承和回了办公室,我正好要将上次印好的资料原件还给他。走到门口,恰好听到陈廷的声音,原来他也还没走。

我笑着正要进去,却听到他俩谈话中有我的名字。我耳朵天生就灵,便好奇地止步不动。

“这孩子挺有意思。”这是慕承和的声音。

“她家里那样,我走的时候还挺担心的。就怕不在的时候,她有什么难处,又没个大人替她担着。”陈廷说。

“其实,她比我们想象中坚强许多。”慕承和说。

走廊上袭来一阵寒风,将我额前的刘海吹乱了。

与此同时,我的心也有些乱。

原来,慕承和什么都知道。

一切都是我们误会了。

他从一开始对我的特别,不过就是代替陈廷来照顾我而已。根本不是我、还有白霖、她们误以为的那样。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心里几番滋味。

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那么优秀出色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动心。我自嘲地抽动了下嘴角,想笑笑,却怎么也扯不出那个艰难的弧度。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大概是关于我。

我却没有心思再听,转了半个身,将背轻轻靠在墙上,全身都有些无力。五指一松,那两页的资料掉到地上。

慕承和给我的期末资料大部分是打印的,不过里面有些重点的备注则是他后来手写的。原件我被自私留下来了,如今还给他的是复印件。要是他问,我来路上已经想好应付的答语,就说不小心弄丢了,想来他也不会介意。

他发给我的唯一两条短信,被我存在手机里。第一条是:不客气。第二条是:没问题啊。

上次去听他的讲座,拿回来的那份扉页上印着他简介的演讲稿也被我夹在日记本里。

其他还有什么?没有了。

我缓缓蹲下去,去拾那几页纸。办公室里射出来的灯光,几乎照到我的手,我迅速地捡起东西,将手收了回来。

然后听到陈廷又说了一句话。

因为他说之前停顿了很久,所以即使毫不经意,也能听得很清楚。

陈廷说:“承和,不要因为家庭的某些相似点,你就把你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关爱全部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年三十下午,我和老妈去了大伯家吃年饭。

我吃饺子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正好是那个包着五毛钱硬币的。

堂姐说:“哟,这个是我包的。可不得了,明年小桐要走红运。”

我缓缓地将钱吐出来。

奶奶说:“但愿找个好工作,能养活自己。”

伯母说:“妈,您老的要求忒低了。”

“是啊,奶奶,我还能养活您,养活我爷爷,养活我妈。”

奶奶继续吃饭,没再说话。

我忽而想起一个问题,“姐,你放钱的时候洗干净了么?”

无论大伯和婶婶怎么说服,我们还是没留下来继续看春晚,吃了饭就出来了。

走到楼下,老妈说:“其实我觉得你跟着奶奶他们守岁比较好。反正我九点还要去值班。”

我径直地走在前头,“留下来有什么好,吵得慌。幸好今晚只能收一个节目,要是平时看哪个台都要争半天。”

奶奶一直跟着大伯住,堂哥堂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感情比我好。看人家一家五口其乐融融,我才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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