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道(94)

但刑天致死不降,令黄帝大为感动,每次提及都赞叹不已。后人有诗曰: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 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晨讵可待!

刑天,象征着一种精神:永不妥协!

第 53 章

从幽暗的山谷走出,乍然来到阳光明媚的世界,眼睛有些不适应,只觉得一切都有些迷眩,惟有风卷树叶的哗哗声和从头顶飞过不明鸟类的鸣叫声,清晰可闻;花草的香味也与别处不同,带着几许纯真和淡雅,这种毫无车马喧哗的、独属闹鬼山林的静谧,对我而言,那样熟悉,又仿佛已经陌生了很久。

想想我如今还能欣赏到如此美丽的景色,呼吸如此新鲜且免费的空气(磨山公园门票60;中山公园门票倒是不要,但矮个千万别去,不是歧视,是怕你被人踩死!),简直感动的想哭出来。而且,我一下省了300元的门票钱。就在刚才,我是怎样一步一步把修背上来的,十根手指,已经没有一个是好的了。还有江红鲤,虽然很轻,但还不至轻如鸿毛。最后是钱帅,因为他比坦然稍微轻个二两,最后,我实在是没力气了,所以,只好把坦然拖了出来,一路上有碰破他不少皮肉。

打过110后不久,四个半死之人,加我这个活人,浩浩荡荡地被送进当地的乡卫生所。村民们都来看热闹,多不容易啊,小小的乡卫生所自开张一来。还没有一次性接受过如此之多的病患。

说道休息,当然我并没在五分钟之内进入梦乡,而是躺在硬的可以当凶器的枕头上,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醒来,眼睛肿的跟个桃子一样。

想着山谷所发生的一幕一幕,像他那样,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的男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那即便是刀架脖子都不会跟人低头的人,却在自己无力可施,当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保护心上人时,竟然……可以那样的苦苦哀求,竭尽全力,将尊严与傲骨如数卸下。一想到这里,五脏六腑就涌起一阵一阵强而久的震动,于是,就泪流满面地五体投地了……

在天亮以前,我迷迷糊糊地好像睡着了,在梦里,以往所发生的一切,如剪影般片段片段从眼前一划而过。

一路走来,和修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小时的朋友、到十几年后,与他初见时的不共戴天,到如今都变成了一缕缕飘缈的烟雾,缭绕心头,挥之不去,忘之不了。往日的依恋,仇恨、都在心里生了根,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辛酸。

梦里,我好像又看到以前和修一路笑着跑过的那一条条曲径幽幽的小路,铺着青石,年代久远的竹楼。微微仰起头,就望得见天外湛蓝的天幕,和那渺然奇异的云彩。那时候,开心的,纯净的。有时,躺在河边的草地上,久久凝望着身旁一株颜色艳丽的野花,那种幸福,竟从不知珍惜。

回到城里,将父母的骨灰合葬。下葬时,父亲教过的学生把整座坟山的道路挤得满满当当,有些人哭得比我这个亲儿子还惨。有些来扫墓搞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是某个中央领导人逝世了。

父亲临走前写给我的信,一直在怀里揣着,也一直没勇气拆开。我想,如果我一直带着对他的半份恨,半份爱,或许我看着装着他的小盒子落土时,就没那么难过了。

其实,眼泪一直盛在我的心里,我怕一旦拆开那封信,它会变成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放任我被悲恸与自责掩埋……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在他以前学生的帮忙下,我转到了另一座城市的另一间研究院,因为有人帮忙,所以过程极其顺利。

研究生的学业很轻松。但是为了生存,也为了还债,我找了份工作,还是家知名大公司,没熟人介绍你根本想都别想。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父亲生前结下的善缘是多么的深厚。工作很辛苦,还要兼顾学业,每天忙得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东西。

其实,我也惟愿自己千万别闲下来。因为我怕闲,一闲了,心就开始乱,乱得一塌糊涂。

我让自己忙着,更忙着,只是,偶尔在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想,江红鲤她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医院里躺着,眼睛上还缠着纱布;钱帅怎样了?我走时他还睡在坦然的隔壁病床;然后,我让自己只想了一下下,结果,却是想着他睡着的。

他怎么样了?走的时候,听护士说还在昏迷中,我甚至连看都没去看他一眼。站在医院楼下,恶毒的太阳晒得我抬不起头,我突然怀念起黑暗的山谷中,我背着他一步一步爬上断崖的艰辛过程,那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想着,一定要抓牢了,千万不能松手;而现在,等到一切都太平的时候,却连见他最后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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