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锦的年华(40)

唐森连连点头,笑的脸都红了:“抱歉得很,在下绝非有意窥视,只是当时你实在是醉的不成样子,我脱身不得啊!”

三锦歪着脑袋,仿佛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何必道歉?我又不怕人看。”

话音落下,忽然有听差在外敲响了房门,随即走进来,双手奉上一只五色信封:“回事。今早儿有人送来的信件,说是给多王爷的。”

三锦借了信封,当着唐森的面拆开来倒出信笺,将其展平一看,却见上面寥寥数语,却是严云农的笔迹:“三锦吾弟:兄有急事与弟相商,弟若有暇,尽早回来吧。”

这封信写的没头没尾,也无落款,倒的确是严云农的风格——他和三锦相处日久,心有灵犀,所以通信之时,常写半截话。

“这是什么意思?”三锦随手把信揉成一团,习惯性的扔到了榻下地板上:“难道是那件事情出了变故?”

思及至此,他抬眼瞥向唐森,发现对方正望着地上那个纸团。

信上的话是不怕人看的。所以他收回目光,开口问道:“唐先生,这次参观,何时能够结束呢?”

唐森看向他:“多王爷想家了?”

三锦摇头笑道:“非也。是我的一位朋友有事找我回去,我心里很惦记着,仅此而已。”

唐森盯着三锦的眼睛问道:“恕我冒昧,请问是您哪位朋友呢?”

三锦不动声色的反问回去:“这与你们也有相干吗?”

唐森一本正经、而又寓意颇深的对三锦说道:“多王爷,你要知道,在三好机关长那里,你是与众不同的。东蒙的盟旗建置已经名存实亡,兴安西省也正在筹备当中;如果你肯一直保持住合作的态度,那省政府中必将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三锦从来无意做官,尤其是满洲国的官——在他的心目中,他总觉得满洲国不甚地道,比不得中华民国的正宗。不过现在这话不必多讲,讲了也没用。

如此又过了两天。众王公们前去拜见了溥仪,完成了这场参观的最后一项任务。三锦归心似箭,三好太郎却私底下将他找了过去,先是旁敲侧击的诱他表明了态度;而后朦朦胧胧的为他勾勒了美好前景。三锦心知他的用意,便一味的只是点头,并不发表异议。

三锦离开新京前去营口,一路上依旧是唐森作陪。

三锦觉出了稀奇:“唐先生,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唐森想了想:“不好说,总是变化。”

“现在呢?”

唐森笑了:“现在是送你上船,怕你一个人,会迷路找不到家。”

“你当我是小孩子?”

唐森做了个手势,仿佛是一言难尽:“多王爷,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是个小孩子;可是我同时也知道,你的的确确不是个小孩子……”

后面的话他没说:“小孩子不会在清晨犯大烟瘾;小孩子更不会在夜晚追逐着妓女胡闹。”

三锦一笑,并不关心唐森对自己的看法。他其实满喜欢唐森,因为从他身上可以感到温暖;不过也就是喜欢而已了,没有唐森,日子也还是照常的过。

从营口上轮船,他回到了天津;随即又直奔向北平——多少年没有这么奔波劳碌过了,即便有鸦片烟的支撑,他也感到累极了。

第26章 三锦很生气

三锦在一个阴霾的傍晚,赶到了北平严宅。

严宅不是什么大院落,他进门时,正赶上严云农在前边院子里团团乱转的散步。双方打了个照面,他就见严云农下穿脏兮兮的马靴军裤,上套一件满是皱褶的白衬衫,头发大概是新剃过的,鬓角发青,头顶的乱发蓬起来,瞧着竟是十分恓惶。

严云农仿佛是没料到三锦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愣了一下便立刻大踏步迎上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三锦全凭直觉赶来,所以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我猜你大概是在北平。”

严云农又问:“吃饭了没?”不等三锦回答,他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是了,刚下火车,一定没吃。进来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三锦糊里糊涂的被他拽进一处当作餐厅的厢房之内,狼吞虎咽的吃了三大碗汤面条。

严云农知道他的毛病,一见他撂了筷子,就又紧追着问:“吃饱了?喝点水,喝完了再烧两口烟?”——声音也不大,透着一股子心慌意乱的劲儿。

三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有话就说,别这么神神道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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