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锦的年华(69)

三锦见黑寡妇生的膘肥体壮,一脸油光,也不像个女人,就心生反感的低下头来:“我是土旗的王爷。”

黑寡妇顶喜欢年轻漂亮的小伙子,这时就忍不住继续去撩三锦:“原来是个小王爷,敢问王爷高姓大名啊?”

三锦见她笑嘻嘻的问个不休,就故意冷淡了声音答道:“多尔济吉克默特那木札勒。”

这名字太长,黑寡妇果然记不住:“多什么?”

三锦含糊的重复了一遍。黑寡妇听了,还是记不清楚,索性化繁为简,将一只手拍到三锦肩膀上缓缓滑下:“嘻嘻……小王爷,以后姐姐喊你多多好不好呀?”

三锦猛然后退一步,肉麻的浑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黑寡妇还要继续调戏,不想山里的二当家忽然赶过来,挤眉弄眼的将她唤走了。

厅内除了守卫之人外,就剩下了这几位倒霉来客。秘书、副官、勤务兵一起扭头望向三锦,巴达荣贵还大着胆子低声道:“校长阁下,那女的好像看上您了。”

三锦抬手用袖子擦了额上的热汗,极不耐烦的叱道:“看什么看?你们三个歪瓜劣枣!”

再说那黑寡妇到了外间,就听二当家说道:“这可怎么办?山下来人了,警备军,正围着那飞机打转呢!”

黑寡妇一拍巴掌:“那好哇!派人告诉他们,就说人在我这里,让他们拿钱来赎!”

二当家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外面又来了几个警备军的人,也跟咱们打听那几个人,看那架势口风,也是要拿钱换人的。”

“警备军?上山来了?”

“山下的是热河警备军,上山的是察东警备军,就是严老虎他儿子带的队伍,他儿子不是去年投日本了吗?”

黑寡妇严肃了面容,眼望远方思索片刻后答道:“管他热河察东,咱们就看钱——谁给的钱多,咱就把人交给谁!”

黑寡妇胸怀大业,没时间再去和漂亮小子扯闲话;三锦等人便被领出议事厅,关进了一间孤零零的土坯房里。

如此到了傍晚时分,两个半大孩子送进来一锅糙面馒头、一桶井水,以及一只破马桶。大家都饿的狠了,立刻围上来抓起馒头往嘴里塞,巴达荣贵一边吃一边回头召唤三锦:“校长阁下,快过来啊!”

三锦一直瑟缩着坐在墙角处,听了巴达荣贵的话,他青白着脸色抬起头来,向那两个半大孩子问道:“有烟没有?”

半大孩子一看他这个状态,便猜出了几分端倪,不由得哂笑一声答道:“你以为你是到这儿当爷来了?”

三锦一听这话,心中立刻就有了气:“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叫刚才那个管事的娘们儿过来,我有话和她说!”

两位少年土匪听他出言不逊,相视一眼后便揎拳捋袖的走上来,围站在了三锦面前。

三锦见势不妙,也扶着墙站起来,直瞪了对方。

下一秒,他的腹部挨了重重一击;随即两名少年一起出手,登时就把他打趴下了。

巴达荣贵扔下馒头前去救援,小泽秘书也连忙把躺在地中央的千秋雅志拽开。其中一名少年见巴达荣贵是个大个子,便转身抽冷子一脚,正好踢到了对方的胯下。眼见着巴达荣贵惨嚎着夹腿躺下了,这两人便继续齐心合力的踢打三锦。

小泽秘书和那名副官躲在角落里,并不出手阻拦。

这两个孩子由着性子打了个痛快,后来眼见三锦蜷在地上,满脸是血一声不出,方心满意足的停手离去。

人走了,门也锁了,小泽秘书这时才凑过来去扶三锦:“校长阁下,您还好吗?”

三锦睁开了眼睛——他并未昏迷,心里一直清楚得很。

拳脚相加的疼痛和鸦片瘾发的苦楚汇聚在一起,让他像条丧家之犬似的爬回了墙角处。而与身体上的痛苦相比,心灵上所受的打击似乎还要更为深刻。

“我让两个野小子给打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先是那个娘们儿把我当兔子摸,然后又是这两个混蛋,打狗似的打我……没想到我竟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早知如此,我宁愿走着去承德,也不会坐这架破飞机的!”

三锦这人是讲阶级的。在同一阶级内,他可以与任何人玩笑,偶尔闹的出格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一旦出了这个阶级,那他就要把王爷的架子端起来了。

他看不起土匪,可是被土匪打了一顿狠的,这让他恨的心里出血,不由自主的变成了一个犟种。他不再向任何人去要大烟,只独自缩在角落里硬抗;实在熬不过了,就合身一下一下的往墙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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