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热带(5)

他抬起头看到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里拉本先生!我给您带礼物了,我去了一个非常好玩的森林里,您去过那里吗?”

“我没有去打过猎!你带了什么回来了?”

“我这就上楼给您看看!”他跑进了别墅,我忽然想起来,我怎么让他进来呢,门是锁的啊,我难道告诉他我被关了起来?而且,我没有正式的衣服,穿着这样一件柔软轻薄的睡袍,如何见人。这些突如其来的顾虑让我不安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真是恨死李贺良了。

这时门响了一下,我尴尬的看向门,进来的却是李贺良。他递给我一个袋子:“这是衣服,穿上吧,那个爱德华在楼下等你呢。”

我欣喜的接过衣服:“知道了,我很快就下楼。”

他却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坐了下来,我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要看我换衣服吗?”

“希望你不是很介意。”

我满不在乎的脱下睡袍,李贺良拿来的衣服颇有些东南亚某些民族的风格,白色长裤和绣满了繁琐图案的白色丝绸衬衫,穿起来倒是颇有异国风情,我问他:“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种衣服?”

“在南边定做的,很好看是不是?”

我淡淡的哼了一声,走到镜子前,镜中的人修长而孱弱,雪白的皮肤,轮廓深刻的灰蓝色的眼睛,在黑色的蝴蝶翅膀一样浓密的睫毛的掩映之下,像两潭深水一样,暗流汹涌。秀致的鼻子,但是嘴唇却是苍白的。我的眼神一转,从镜中看到了身后坐着地李贺良,他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正盯着我。我扭身出房,向楼下走去。

爱德华正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听到我的脚步声,迅速的站起来注视着我:“里拉本先生,您的衣服真不错。”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才好,客气的话,他又不是在赞美我本人,接受的话,难道要我说“是啊,的确很漂亮”?好像也不大妥当,没办法,我只好向他笑了笑:“你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啊?”

“是一顶毛皮帽子,是我在一个俄罗斯人那里买的。”他双手递给我一团灰色的毛皮。

我打开一看,当真是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见了鬼的东西啊,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做成一顶圆帽子的形状,帽子后面还有一条长长的大尾巴,想必就是那动物自己的尾巴。这种东西,只有在严寒的地方才用的上,可是即便是在北极,我也不好意思带这样的帽子出门。

我笑容可掬的说:“谢谢,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热的地方买到这么厚的帽子,造型也很特别。”

“我也是因为觉得样子很有趣,才买回来送给您的。这个冬天您也许用的上。您这两天还好吗?”

“我?哼!好!”

他仿佛觉得我不是那么高兴,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里拉本先生,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呢?”

我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你去问李贺良,现在就去!他在楼上!”

他疑惑而听话的上楼去了,我站起来,向大门走去,外面的阳光几乎让我睁不开眼睛了,我又走回大厅的深处,这个恶劣的地方!李贺良不让我走,可是,难道我就乖乖的呆在这里吗?爱德华回来了,我可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了。

爱德华静静的走了下来,我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悲伤有些古怪,我问他:“怎么样?”

他抬眼看着我,湖绿色的大眼睛里一丝光闪来闪去,却不回答。

我心虚起来:“李贺良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和您将要在一起生活。”

“听他胡说八道,我又不是他老婆,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生活在这个蛮荒的地方!你又说了什么?”我恶狠狠的问他。

“我没有说什么。我不知道您和他之间的关系啊。”

“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以后你不准听他一厢情愿的胡扯!听到没有?”

“是!我一直都是忠于您的,是您救了我一命……”

“好了,不要说了!”我又烦躁起来。也许我完全不必因为爱德华回来而大喜过望,他也是个蠢货!

晚上,我又回到了那间希腊风的大卧室,坐在床边,心里却空落落的绝望,我本来就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向来是自觉的调控着,可是到了这个非常的时期,我总觉得自己是要发疯了。这让我想起了路天白。

路家曾与舅舅联系很紧密,可是后来他们举家搬到北方去了。路天白是路家的长女,搬家的那年她已经20多岁了,不过她看起来好像15、6岁的样子,娃娃脸很可爱。她的头发剪的短短的,打扮成一个tomboy,我始终没能搞懂她的性向。我记得有一次她很认真也很诡秘的和我说,她的生母是因为精神病而死去的,她自己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子,遗传是逃不过的。她还要我在她疯掉之后经常去探望她,如果有人欺负她的话,我一定要给她报仇,作为她当时最好的朋友,我是一口就应承了下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有没有疯。但依据她的理论,我的妈妈一定是个神经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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