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6)

容晴习惯性地跪在地上,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唯一行李。

最先拿出来的当然是曾经呈递给房东看后又归还给他的装着租赁合同的透明文件袋。他按照管家大人的叮嘱,将这份贵重的资料放在书桌唯一带锁的抽屉里,不过他完全没有用钥匙的习惯,放好文件袋关上抽屉也没有上锁,抽屉的钥匙仍然遗留在锁孔上。

接下来他从帆布包内取出了换洗的衣物。无非是一套内衣内裤和一套与身上穿的颜色款式质地几乎一样的长袖衫与长裤。这些衣物包括这个帆布包所用的布料原本是用来遮盖主人家库房内陈年不用的家具物品的,实际使用时有了节余,母亲见布料结实颜色也禁脏,便软磨硬泡央了管家得了恩赐,抽空为他缝制了衣物和包裹。两件上衣他过去一直舍不得穿,才能保存的相对完好。长裤平时穿的时候也十分小心爱护,一旦有了污渍他尽量会及时清洗干净。不过再结实的布料,穿久了也会有破损,洗的次数多了渐渐发白。而且他这两年长高了,裤子显得短了一些,还好能够遮住腿上的伤痕。

他按照以前的习惯,将衣物叠整齐打算找个不碍事的角落存放,这才想起房间里有一个不算小的壁橱,壁橱内还有几个衣架。于是他又将衣物展开,站起身,走到壁橱旁边,用两个衣架将上衣和裤子分别挂好,内衣则放在搁架上。然后关上了壁橱的门,乍一看之下,他甚至能够大胆地幻想,柜子里面如普通人一样存放着各式各样的衣物。

他幻想了一会儿,才继续手头的动作,从帆布包内拿出一个盛放洗漱用品的花花绿绿的廉价塑料包。这个是母亲早年间得到的赏赐,知道他要离开王府在外居住一段时间,母亲特意准备了相应的用品放在里面叮嘱他带上。其实统共也没有几样洗漱用品,一块洗头洗澡洗脸都能用的普通香皂,一把牙刷一管牙膏,还有一把老式的放刀片的那种剃须刀以及一盒新刀片。

另外还有一盒止痛片,也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弄到的,想来是费了很大的心血。容晴很少吃药,所以清楚地记得自己有几次受伤非常严重断了骨头,母亲就是偷偷拿了这种止痛片给他,只用服下一小粒,疼痛就能减轻许多。

也许是看到了止痛药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肩头和后背的新伤,一个月前肋下的旧伤其实也没有长好,都在隐隐作痛,当然这种程度的痛他早就习惯了,现在根本不用吃止痛片。他于是将药盒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此时帆布包已经瘪了,看起来所有大件物品都取了出来。容晴伸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将最后两张卡片拿了出来。

一张卡片是管家大人提前帮他办理的学生证,印着他的一寸头像,卡片背面的芯片存储着他的所有信息,明天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会用到。另一张则是巴掌大的透明塑料封套,里面放的是一张旧照片。

这张照片是很多年前拍摄的,白色的相纸边缘微微泛黄,画面背景是一片草地,阳光灿烂,照片的主角是一位长发的美丽女子怀中抱着一个酣睡的婴儿,女子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女子的容貌本已经很美,又因为那幸福的笑容更增添了几分动人的味道。

容晴下意识的用手指抚摸着照片,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体会照片上她那时的幸福感觉。他懂事起,就再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过如这张照片上那样开心快乐的笑容。都是因为他不够乖不够好,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让主人满意,总是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让她担心,她才会失去快乐么?

容晴闭上眼,胸口闷闷钝痛,他强迫自己努力压下心头不合时宜的念想,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恢复到相对正常的平静状态。

他继续整理物品,将学生证和照片放在床头柜的台面上,将空了的帆布包和盛放洗漱用品的塑料包一起塞入另一个床头柜的抽屉。

从窗户的破洞灌入的冷风让他更加清醒,房间里依然弥散着尘土的味道,他决定抛开杂念专注眼前,至少不应该麻烦房东来为他打扫房间,那样实在是于理不合。

他走到门边,思量着该如何向房东借打扫的工具。他知道自己带来的生活物品少的可怜,如果能够被允许长期居住生活在这里,日后他肯定还有许多事情会麻烦房东。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他应该尽量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房东对他能够产生好印象。

徐徐上楼迅速换了一身青春靓丽的衣服,画了淡妆,拿出珍藏版的印着可爱卡通头像的围裙系在腰间,对着穿衣镜练习了各种符合淑女风范的表情动作,这才翩然下楼准备开始做午餐。她计划吃饱之后,就赶紧为新房客打扫房间,以弥补之前那些窘迫的失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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