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86)

容晴拖着伤脚跟随着引领的宫奴走过一间间房屋,跪拜各种人,被询问各种问题,被勒令当众脱去衣物检查诸如此类。最后他被带去一间公共浴室。

管事的人果断吩咐道:“陛下最近很少对奴隶这么感兴趣,看来你是有一些特别,容貌不错,又是常年服侍人的。只是穿侍从衣服与你身份不符,你先在此处沐浴,会有人帮你重新着装。”

容晴顺从地脱去衣物,由着两旁的宫奴摆弄。

包裹鞭伤的纱布被拆掉了,骨裂的脚踝上那个有碍观瞻的夹板也暂时去掉。这一次的清洗非常彻底,包括身体里里外外,就连前后私密之处都几经灌濯,除了头发眉毛,其余体毛都被刮去。洗净之后,有人为他涂抹橄榄油,扑了香粉,画了淡妆。

然后在他的身上裹了一件丝绸质地的几乎透明的长袍。

管事的又取来一个皮质的项圈,戴在他的脖子上,项圈上除了一条方便牵引的锁链之外,还缀着几个精致的小铃铛。

容晴在王府见过,这是近年贵族大宅之内流行的男宠妆扮,做如此妆扮的通常也都是奴隶少年。

管事的显然很满意容晴这样的打扮装束以及温顺乖巧的性情,微笑着盯着伏跪的容晴吩咐道:“一会儿就带你去陛下的寝宫,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如果没有特许,你不能在人前站立行走,宫廷重地尊卑有别,受了眷顾的奴隶也还是宠物而已。”

“是。”容晴平静地领命,伏跪的姿势更加恭谨。其实跪着爬行,就不用顾及脚踝的伤势了,容晴并不介意,也没有资格介意。何况,也许面见圣上之后,他就只有一条死路。是站着死、跪着死或者被绑在刑具上活活痛死,有什么区别么?

管事的握住锁链,牵着容晴穿廊过院,早早就到达皇帝的寝宫。

容晴被安排在院子门口一间耳房跪候,脖子上的锁链被临时拴在房内的立柱上。房屋的门是敞开的,房内虽然有采暖设施,不过冷风直接从门口灌入,毫无遮拦地吹在容晴的身上。

单薄的轻纱没有任何保暖的功能,容晴瑟缩了一下却不敢挪到避风的地方,唯恐触犯了宫廷禁忌。他死不足惜,若是因“失礼”给王府惹麻烦再牵连到旁人,他死也不能安心了。

☆、39天渊之别的微妙

容晴几乎是两日没有吃任何东西,伤痛寒冷,跪得久了终究是体力不支。他咬牙硬撑,从下午直到天色漆黑,已经是口干舌燥头眼昏花摇摇欲坠。

这时耳房里进来了两个身穿粗衣的低等宫奴,其中一个解开了容晴脖子上的锁链,另一个阴沉着脸色说道:“今天上面吩咐,说是先将你们这些奴畜都收押,乖乖跟我们爬,别耍花样。”

容晴应了一声,由着两个宫奴牵着他项圈上的绳索爬出了陛下的寝宫。

已经是深夜了,墨染的天空阴云密布,望不见星月。皇宫内虽然设置了高级照明的装备,不过所有活动的人影都沉默不语,轻手轻脚,各种高大建筑参差古树在宽阔的庭院和奢华的连廊内外投射出支离破碎的诡异黑色,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沉闷流散。

真的很冷啊。

容晴已经冻僵的四肢,机械地爬行在冰冷的石地上,视线越发模糊,痛楚并没有因为被冻的僵硬而消退。他还是倒下了,再也没有力气挪动分毫。

两个宫奴皱眉,其中一个在容晴的软肋上狠狠踢了几脚。

容晴微弱地呻吟了几声,缩成一团。

另一个宫奴干脆拽紧锁链,将容晴当成一件死物,粗暴地拖拽着前行,对旁边恼恨的那个宫奴说道:“踢也没用,快帮我将这奴隶拖到地方,免得耽误了舍监清查。”

“赵哥,您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上面突然让将所有的宠物都关到笼子里?”

“我可不清楚。就是偶尔听侍从们议论,说是皇后娘娘在寝宫中被陛下的一只宠物伤了,陛下都亲自去安慰了许久……”

容晴其实没有昏迷多久,醒来的时候四周并不安静。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塞入一个大笼子里,笼子关押普通体型的犬只可能很富裕,但是对于一个成人而言就显得有些狭小了。他脖子上的锁链被拴在笼子上方,他只能跪伏在笼子里,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完全剥去。笼子的下方有个夹层,塞入一个大托盘,排泄物能够透过笼子底部的铁条掉入夹层的大托盘内。

容晴有几分庆幸,存放笼子的房间内是有采暖设施的,还有比霞观楼内明亮柔和的灯光。虽然无法在笼子里找到比较合适的伸展四肢的休息姿势,不过总比跪在那个寒冷的耳房吹风或是被拴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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