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你生日，就不要加班了。

他看了看小哥，鼓起勇气问，那你呢，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

小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说打算和朋友去看个展。

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了。他心里的阴霾愈发浓厚。

等到他生日那天，从凌晨开始就有祝福的微信过来。那是他用微信的第一年。每一次生日快乐，都会落下满屏的蛋糕，落了一整天，让他盛夏里生日，都冒出雪花了。

可是小哥，却什么都没有对他说。

他真的也加班了。熬到十二点。他明白了，哪怕所有人都在锦上添花，只要那个人全无动作，他就一样可以笑着泣血。

他哭了。

周一上班，他感觉呼吸的空气都跟往常不一样，像勾兑了辣椒，火辣辣的沁得体内的黏膜生生发疼。前几天一跳一跳恨不得马上飞奔完的上班路，变得像踩在剥了皮的肉上，下腿抬脚都痛。

上午，老板让他叫上小哥一起去找他。他走进小哥办公室，眼睛都无法对焦到小哥身上，不知对着什么凭空说了句，老板让我们一起找他。

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口，秘书说正好有客户电话进来。让他们稍等。他点点头，摊开笔记本对着发愣。秘书起身去倒水，小哥突然用力抓住他的胳膊，迫使他抬头。

你怎么了。小哥压低声音问他。他看着小哥的眉眼，突然心软了，放缓语气，没有什么，昨天加班晚了，没睡好。小哥松了口气，在老板召唤之前，又跟他闲聊了一会儿。

小哥每天下班前还是过来找他，但他心里却始终纠结。

一个月后，他家里长辈突然去世。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点多了。办公室的人基本走空了。他听完电话，一边留着眼泪一边收拾东西。

小哥临走前过来找他，走近了发现他在哭。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问他怎么了。

他开口还有些抽噎，只能摇摇头，简单说自己没事。小哥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又问了一句，你确定没有事情。他点点头。小哥看他怎么也不想说话，默默走开了。

他收好东西，背上包，小哥好像还留在办公室没有走。但他也无力多想，从另一侧的门离开了。

路上他跟老板请了假，又订了明天一大早回家的机票。他把今年的年假、调休都用上了，想多在家里陪陪爸妈。回家整理好行李，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给小哥发了条今天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情的微信。

小哥很快就回过来，没关系的。你怎么了，现在想说说吗？

他其实已经累了，回复说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小哥坚定的说，不怎么累，在看电视。

他嘴里略略尝到些甜意，就跟小哥讲了，顺便也提了他之后的长假。小哥安慰了他很一会儿，甚至还说老板是个好人，让他不要担心请假影响考评的事情。

跟他道晚安前，小哥提醒他，要微信保持联系。他回了个好。这才睡了过去。

他回家陪着父母料理长辈的后事。得空想起跟小哥说说话的时候，却发现离开那个共同的工作环境，他几乎什么都无从提起。最多也就是问问小哥工作忙不忙，是不是要加班到很晚。

几个回合以后，小哥也不怎么回复了。他本来悠闲的假期多出了一丝担忧，原先近在咫尺时他无法看清的问题，慢慢清晰的呈现出来，露出他不能直视的真相。曾经让他笃信的心意相通或者小小暧昧，在距离和简短的交流中苍白、单薄得不可一击，连那些本身就稀薄的微妙感情都一点点在蒸发散去。

看着一天天减少的珍贵假期，他甚至隐隐的希望它能过去的更快一些。他急切的想要回去，想要伸手抓住一些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有多少的东西。

第7章

假期结束。上班第一天，他到各办公室转了一圈打招呼。小哥同屋的同事还没来，就他一个人对着电脑坐着。见他进来，小哥转头看了看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说了句，哦，你回来了。

他上下乱跳的心，收紧的呼吸，像被当头淋了一桶冰水，只能敷衍的点点头，逃兵一样退了出去。

小哥下班前也不再来找他。一周后，老板生日会，公司在最大的会议室准备了蛋糕、酒水。他进门的有些晚，小哥也站在门边上。两人并肩站了会儿。他心里砰砰乱跳，寻思着怎么开口，小哥突然侧身去找另个外国同事说话，剩他一个人靠门站着。

他像被一记重拳锤在心口，挨到大家一哄而上分蛋糕的环节就赶紧离开了。

或许是觉得他休息好了，老板攒了大把项目交给他。他在忙得焦头烂额的间隙，难得闲下来也都在愁小哥到底怎么了。他当然察觉到了对方的疏远。像只一下子被猎人嫌弃的兔子，他傻乎乎的守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看起了星座解读、异国恋情感分析类的文章，希望能在其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证明感情是没有问题，是人性格的问题。